趙高卻並不在乎,語帶謙卑。
“奴婢這種人,隻管遵從上頭的命令。至於這命令會有什麼影響,就不是奴婢所管的了?”
白亦非盯著趙高,並沒有被其外表所迷惑。
“是麼?隻是,本侯從你的眼睛中看到的,卻完全不你剛才所說。”
趙高麵帶警惕,微微一俯身,與白亦非的目光錯開。
“侯爺看到了什麼?”
“恨與野心!”
趙高可以感受到,眼前的男人就是一頭野獸,有著靈敏的觸覺。
“因為侯爺與奴婢,是一樣的人。所以才能感受到麼?”
趙高的回答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謙卑,話語中帶著絲絲挑釁之意。剛才白亦非的話,的確刺痛了他心中的隱秘之痛。
“也許吧!”
白亦非露出了一個更加意味深長的笑容。
“隻不過,要除去趙爽,卻不容易。墨家大統領對於韓國的掌控,要比我想象得要深,而他身後的漢陽君,則更加難以對付。”
“羅網與夜幕在做的事情,漢陽君與墨家大統領也在做。他們與我們,其實沒有多少差彆。”
趙高說出了此話之後,麵上露出了一絲的笑容。
“隻不過,他們相比於羅網與夜幕,終究還是更在乎自己的名聲。也因此,這便是他們的弱點。”
白亦非看向了趙高,微微一笑。
“本侯原先也是這個看法,隻是如今,卻不那麼想了。你可曾聽說過流沙這個組織?”
“流沙?”
趙高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組織的名稱,很是陌生。
“術以知奸,以刑止刑。漢陽君要比你想象得更加難以對付。”
白亦非悠悠一語,引得本是心機深沉的趙高麵色更加陰鬱。
隻不過,白亦非卻沒有理會趙高感受的意思。
“如今秦國內部,權力之局複雜。文信侯、長信侯、昌平君、昌文君,還有這位漢陽君,各方勢力犬牙交錯。世族宗室的勢力,雖然在成蟜死後,被清洗了一波。可是剩下的反而更強大了。這些人,天然更加依附於漢陽君麾下,而視羅網為大敵。”
“大澤山的那場戰鬥更加表明,在山東六國,漢陽君的手中武力並不遜於羅網。王齮態度的改變,更是將一把刀懸在了韓國頭頂。”
“柔弱如韓王都已經看了出來,呂不韋會看不出來麼?”
那夜的那場爭鬥,白亦非固然失了麵子,卻得了裡子。韓王對於墨家已經生出了忌憚之意,隻是暫時,還不敢有所動作罷了。
“這麼說來,侯爺是不想要幫這個忙了?”
趙高陰冷的目光看向了白亦非,麵色不善。
“幫忙是有代價的。本侯即使不惜身家,幫助羅網翦除了大敵,可羅網又能給我什麼呢?”
“侯爺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至於之後的事情,奴婢暫時不能應答。”
趙高很清楚,白亦非所需要的價碼,已經遠遠超過了趙高的權限,不是他能夠答應的。
而從某種程度上說,也不是如今的羅網有能力答應的。
趙高緩緩退出了白亦非的房間,隻見他微微一笑,手中的杯子輕輕一揚,酒水灑落出窗外,在夜風中被擊散,支離破碎。
“這盤棋,還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