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季庭風入宮辭行,元映便變得沉默不少。拓跋攸原以為元映隻是這幾日心情不好, 想方設法逗他開心, 元映初時倒是會露出幾個笑臉, 可隨著季庭風離京的日子逐漸逼近, 他一日比一日消沉下去。
拓跋攸看著眼神放空看著窗外的少年,心底第一次產生迷惘。
“你要去送季庭風嗎?”
今天正是季庭風離京的日子。
元映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的玄衣帝王,輕聲道:“不用。”
去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的劇情。
拓跋攸走過來,坐到少年旁邊的扶手上, 摸摸他的頭發:“是不是想你父親了, 朕召他入宮如何?”
元映無可無不可地應了,將頭偏回去看向窗外臨近凋謝的紅梅, 雪白的臉蛋上有幾分迷茫。
拓跋攸看得難受, 將頭湊過去蹭蹭少年柔軟的臉頰,低聲道:“明照,彆為難朕。”
還在走神的少年沒聽清這聲呢喃, 眼睛仍然直直看向窗外。
拓跋攸歎口氣, 站直身吩咐宮人照顧好明妃,然後走到門外安排人宣元永清入宮。
恰在這時, 負責修葺被燒毀的紫宸殿的工部理事匆匆走了進來,朝拓跋攸鞠了一禮, 然後語氣古怪道:“陛下, 紫宸殿有異。”
拓跋攸扭頭, “什麼?”
工部理事左右看看, 然後走到皇帝旁邊湊近道:“剛才臣在清理廢墟時,發現紫宸殿下有一處密室。”
拓跋攸沉默,沒猶豫多久,“帶朕去看看。”
“是。”
工部理事也是一個極有眼色之人,在發現紫宸殿的廢墟底下有處密室後,就將其封鎖起來,不讓其他宮人進入。
紫宸殿被燒得滿地斷壁殘垣,一片烏黑,雖然已過去一月有餘,但一走近,鼻間還是能嗅到殘餘的難聞焦味。
工部理事領著皇帝繞過被燒得七七八八的擺設家具,最後停在原本是衣櫃的位置,向皇帝道:“臣在清理這塊區域時,發現這衣櫃底下竟有處暗門,不知是不是經過特殊處理,那麼大的一場火竟也沒將它破壞。”
“你們進去過了嗎?”拓跋攸問得仿佛十分隨意。
工部理事低頭恭敬道:“尚未,臣發現有密室後就讓人把守在此處,前來稟告陛下。”
拓跋攸點頭,給了李逢一個眼神,然後讓人打開暗門拾級而下。
這密室位於地下,卻不是十分潮濕,試過通風,拓跋攸點亮了手中的火折子,其後李逢和工部理事跟著進來,幫著點亮地道兩旁的燈台。有了光亮,再連著走了十幾步,他們就看見這個密室的真正麵貌。
屋內擺設裝潢輝煌亮麗,竟似是另一個紫宸殿。
“這是……”工部理事喃喃出口,竟有些迷茫。
李逢讓他止步,警告道:“涉及皇家秘辛,還望大人莫要將此事說出去。”
工部理事連忙低頭,不再看這屋內擺設一眼,“是。”
拓跋攸也是有些驚訝,沒想到他住了這麼多年的紫宸殿下竟還藏著這樣一個地方。這個密室完全複刻了紫宸殿主殿的樣子,其左為書房,其右為臥室,中間以屏風為分界線。
拓跋攸看過床榻和衣櫃,發現這裡麵東西一樣不少,看起來似乎真有人在這住過。
他又繞過屏風,走到書房那邊,剛一走進,牆上滿目書畫便撞入眼簾,匆匆看過去,便發現畫中畫的都是同一個年輕男子,他或坐或站,或笑或愁,雖然因為時間流逝,顏料已有些褪色,但畫中人的神韻風采還躍然於紙,這些書畫右下還有朱砂落款——拓跋釋,正是先帝的本名。
拓跋攸內心默然,沒有因為發現自己父皇的秘密而感到震驚或憤怒,他此行目的十分明確——找到失蹤近十年的那枚拓跋令。
可也許是越想找到什麼,越難找到什麼。
這偌大的書房,他將先帝對某位男子的情信乃至追憶集都翻了個遍,都沒找到所謂拓跋令的蹤影。
李逢見皇帝在裡麵找了這麼久,點了那工部理事的穴道,便也跟著走到屏風那邊,問:“陛下可有收獲?”
拓跋攸頓在原地,低聲道:“朕問你,先帝除了讓你等朕十四歲時將隱龍衛獻於朕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要交付的物品?”
李逢一肅,不由道:“陛下何有此問?”
“朕問你有或沒有?”
“沒有。”李逢回答得沒有猶豫,“臣身為隱龍衛甲一,誓死效忠於陛下,不敢有所隱瞞。”
“好。”拓跋攸讓李逢走進來,“你跟了朕這麼多年,也知道那毒後在找什麼東西,你幫朕一起找,若不在這裡,那便真的跟先帝一起進棺材了。”
李逢低頭應了句“是”,然後抬起頭,看到滿牆書畫,不由一怔,疑惑道:“這是……延平侯?”
他嘴裡的延平侯自然不是已經去世的那位,而是今日離京的季庭風。
拓跋攸也才意識過來,他眯著眼仔細打量了一番畫中人物的眉眼,“應當不是,但與季庭風有五六分像。”
他說完這句,突然想到剛才在追憶集裡看到的某段描述,連忙將剛才隨意扔到書桌上的紙張撿起來,逐字逐句地看下去,一個猜測隱隱在腦海中成形。
“朕知道在哪了。”
另一邊,明秀宮內。
元映托著腮看著院落裡的紅梅,第三百六十二次歎氣。
橘貓被他擾得不行,跳到桌上用尖牙輕輕啃他手腕,‘彆歎氣了喵!船到橋頭自然直!’
元映自打知道季庭風要去涼州後,就徹底覺悟這劇情是救不回來了。
‘004你為什麼一點都不著急,這次任務可是要失敗了哎!’
橘貓甩甩尾巴,一副“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樣子覷著元映,‘你上次任務也是失敗,習慣就好了。’
‘……’失去上個世界記憶的元映完全不能理解它的淡定,‘上次我難道都不著急嗎?’
‘唔……’橘貓思考了下元映上個世界的表現,‘那次的世界背景比較輕鬆,你連著打了幾天遊戲就緩過來了。’
不僅如此,還非常享受地跟某個戀愛腦總裁結了婚,有了幸福圓滿的一生。
‘啊!’元映抓狂地將臉埋在榻上的紫檀木小桌上,‘可是這個世界好難啊!我完全不知道下麵的劇情要怎麼走了。’
橘貓伸出爪爪,在少年的腦袋上拍了拍,‘彆慌,有皇帝在呢。你跟他好好的就行。’
跟著皇帝走,積分點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