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和尚已經將人捆好,自己提著斧頭往莊裡砍人,因此被他留待在這邊的山匪動也不能動,聽到書生如此說,不由大喊道:“冤枉啊城主,我們雖不是這附近的山匪,但也是由您吩咐過來的。絕不是撒謊!”
元映懶得跟他扯白這些,囑咐鬼麵書生好好看管,留待回城審問。然後獨自提起淵虹劍,飛身上了許家莊最高的鐘樓屋頂,今日本近月圓之夜,他本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卻沒想到許家莊會是這般情景。
元映壓製住因為聞到血腥味身上起的燥意,看到附近民宅還有山匪騎馬拖著老人讓他跟著跑,不由怒不可遏,直接飛下去一劍刺倒。
被拖在地上的老人已經人事不省,元映提著劍走過去正想看看老人情況如何,旁邊突然傳來少年人的一聲暴喝:“狗賊,你莫要傷他!”
元映一抬頭,狼狽無比、滿身是血的夜羽不知從哪個角落跳了出來,手裡拿著破損的刀刃,一臉憤恨,看見是他,夜羽冷不丁一怔,一滴淚瞬間滾落出來,“城主……”
“原來真的是你派的人。”
“……”元映沒想到他腦補得這麼快,“我也是剛到這裡。”
話音剛落,元映麵色一肅,將手中的淵虹劍用內力送了出去,就在他正前方的夜羽傻傻地看著那柄周身流光的淵虹劍離自己越來越近,不由鼻頭酸楚地閉上了眼,結果下一秒,他身後傳來嗚呼一聲,轉過頭一看,原來是聽到動靜跑過來想偷襲的山匪。
“城主。”夜羽眨眨眼,上前一步,眼底又燃起些許希望,“這些人不是你指使的對不對?”
元映點頭,“你怎麼會在這?”
夜羽神色一瞬黯然,“我本是過來求援的,結果沒想到許家莊也被燒了。”
元映皺眉,“你不是回家了?求什麼援?”
夜羽沉默一會兒,“城主大人應是忘了,夜羽所屬的天柱門就在附近。前幾日我回家繼承我爹衣缽,但是沒幾天,附近就屢屢有山匪騷擾。百姓過來向我們求助,今日我正打算帶門中弟子過來守莊,但是剛下山,就見到天柱山被燒,我便留了他們回去幫忙,獨自過來想看看情況,順便請人回去澆火,卻不曾想,剛到這,就看到許家莊也淪陷了。”
元映也不知該說什麼,夜羽剛回家繼承衣缽就撿下這麼一個爛攤子。
“難為你了,且等著,對付完這些無名之徒,我便安排人手去幫你對付山火。”
夜羽仰起臉,眼底閃過幾分依賴的光亮,“那夜羽就先謝過城主大人。”
元映點了點頭,撫撫衣袖,又轉身加入掃蕩山匪的行列。
這些山匪本就是些仗著蠻力和兵刃欺負老弱婦孺,沒幾個特彆厲害,很快就被落雁城眾一一製服,圍捆起來扔在許家莊的廣場中央。
許家莊還活著的村民們對幫助自己的落雁城眾千恩萬謝,搞得這些原本隻想給城主做打手的大惡人無所適從,他們向來隻有被人人喊打的份,如今一個個被普通老百姓左一個大恩人右一個大善人地喊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全都起來了。
尤其是大嘴和尚,他本就長得凶神惡煞,記憶裡感覺自己從未做過好事,更是對這些帶著淚花的笑臉無所應對。偏偏他剛剛為了打架,衝在殺敵最前列,這些村民都對他印象深刻,更是他們感謝的重點對象。不嗔聽得煩了,乾脆擺出自己最凶狠的表情一個個嚇回去,有個小女孩被母親抱過來,他正想如剛才那般擺出一個嚇人的表情,結果那瘦弱小隻的小女孩怯生生又堅定地衝他伸出一隻帶著臟汙的手,掌心裡露出一個糖紙都黏在一起、不知小心放了多久的糖果,嗓音脆生生、帶著天然的嬌俏可愛道:“叔叔吃糖,謝謝叔叔救我們。”
不嗔凶巴巴的表情僵在臉上,一瞬不知如何是好。
小女孩見他一直不接,眼底閃過幾分迷茫,求助地看了娘親一眼,接受到母親鼓勵的視線,又看向眼前的禿頭叔叔,又圓又大的眼睛有些可憐地睜著:“叔叔不喜歡吃嗎?”
一直注意這邊情況的鬼麵書生嘴角勾起,覺得眼前情景十分有趣,不由走過來道:“叔叔吃,他再多喊他幾聲好叔叔就接了。”
小女孩“啊”了一聲,乖巧地跟著喊了幾聲“好叔叔。”
不嗔被小女孩喊得麵色通紅起來,搶也似地接過小女孩手中的糖果,“彆喊了彆喊了,知不知道害臊啊你個小女娃。”
他話是這樣說,但是看到小女孩因為他接過糖果而揚起的甜甜笑容時,心頭又是一化。
而另一邊,元映留下幾人看管山匪,又開始點人上天柱山幫忙澆火。
其中城眾也有冥頑不靈的,聽了指令不由陰陽怪氣道:“城主大人,又是砍殺山匪,又是撲滅山火。我們落雁城還是惡人城嗎?”
元映也知道自己此舉有些違背人設,他拉過站在一邊因為律星洲的視線而離得有些遠的夜羽,聲音冷然道:“本座前陣子放歸公子夜羽,如今他所在門派遭人燒毀,特意向本座求援,本座難道就不能念舊情幫他一幫嗎?”
其中也有豪爽大氣的,一口應下來:“幫,確實該幫!”
“原是這樣,好說好說。”落雁城眾們嘻嘻哈哈起來。
“都說一夜夫妻百夜恩,不知夜羽公子是有多少恩哦。”也有想拍馬屁的,正想說不然怎麼請得動他們城主大人,卻冷不防他那句話剛說出口,就被某個男人異常冷寒的視線鎖定了。
夜羽聽了這句話也臉紅起來,抬頭看了眼他旁邊的紅衣青年一眼,聲音小了些道:“其實,城主大人若還能接納夜羽,夜羽願意回來。”
那火雖然沒燒著門人,但委實將天柱門那些樓閣燒得差不多,他父親的衣缽剩不過許家莊幾個鋪麵,若落雁君對他有意,他自然願意跟回去落雁城。
他心中小算盤打得叮當響,卻不防挨得極近的男人也將他這句低語聽了進去,一把將紅衣青年拉到懷裡,麵色黑沉地死盯少年,語氣嚴肅又難掩酸味道:“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