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惜，他怎麼可能會憐惜他？
孤飛塵蹙眉，壓下心口那股古怪情緒，跟元映告退後就欲轉身退出大殿。
“師兄。”臨出門之前，蓮座上傳來遙遙一喚。
孤飛塵回身望了一眼，烏發鋪陳在鐵蓮座上的紅衣青年微蹙著眉頭朝他看來，那雙眼尾上挑的澄澈眼眸含了些許水光，盈盈可憐得像是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狐狸。
孤飛塵心尖莫名一揪，差點回身去哄他，但想到他已經跟安鶴軒商定的計劃，便咬咬牙，仍是乾脆利落地走出了大殿。
元映拭去眼角那幾滴故意逼出來的眼淚，在心底冷哼一聲。
‘這孤飛塵可真的是狠心。’
004表示讚同，‘渣到極致。’
對比起來，它都覺得上個世界的皇帝有些乖巧可愛。
‘算了，也不差多少了，等他帶人打過來，我再死在他手下，這個世界的任務就完成了。’
‘喵~’004沒有實質意義地回了一句，在係統頻道裡戳了下003。
——吃不胖的小可愛：你宿主會讓元小映完成反派任務嗎？
——同樣是貓：……懸。
它嘴上如此說，但心底是否定的。做反派就會被主角推，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關斂不可能讓老婆死在他麵前。
——吃不胖的小可愛：你宿主這幾天在乾什麼，好久都沒回來了。
003偷看了下宿主視角，然後一陣無語。
——同樣是貓：……那個，你可以通知你宿主任務失敗了。
不染軒。
孤飛塵剛進房門就被人一劍刺穿手臂，若不是他反應夠快，剛剛那劍可能就是直接刺穿他的後背心，但饒是如此，這過來偷襲他的人仍不放過他，又在他身上連紮好幾個洞，將他逼成重傷，才稍稍停了些攻勢。
“……竟然是你！”孤飛塵躺在地上，捂著肚子上的傷口大口喘氣，一雙眸子失了往日溫和，死死瞪著寒劍如霜的男人，“若是讓元映知道是你殺的我，你絕對沒有好下場！”
房內光線陰暗，一襲黑衣的男人從暗處走出來，眉眼陰翳的樣子仿佛地獄修羅，“主子不會怪我的，你這個叛徒。”
孤飛塵瞳孔微縮，“你知道了什麼？”
律星洲單手挽了個劍花，涼薄的劍刃滾落剛才沾上的溫熱血珠，“知道什麼？你與那偽君子安鶴軒合作一事，還是你有另一重身份——五蘊宗渡厄？”
孤飛塵麵上一瞬閃過驚慌，但很快他又掩飾過去，“你休要胡說！你在說什麼我聞所未聞。”正說著，他偷偷往後麵的床邊挪，那處有個暗格，隻要再拖延一些時間，他定能……
“哧——”利刃入肉的聲音。
……逃出去。
孤飛塵抱著這個虛無的希望，歪著腦袋癱倒在床邊。
律星洲麵無表情地看了眼跟前似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死屍，掏出懷裡準備一陣時日的化骨粉，乾脆利落地淋到孤飛塵身上。
一刹，原本裝死的孤飛塵又尖叫著跳了起來，可這一次，他再沒辦法掩蓋過去，被律星洲一劍刺穿心臟後，便栽倒在地化成一灘黃水。
“便宜你了。”
律星洲轉身推門而出，剛一抬頭，就看見跟前杵了個紅衣青年。
“……主子。”律星洲怔在原地，剛才的犀利狠心完全不複。
元映看著他背後地上那灘黃水，一瞬不知該哭該笑，“你將孤飛塵殺了？”
律星洲看他表情，卻以為他是恨起他來，手足無措地向前幾步走近青年，語氣驚慌道：“主子，你聽我解釋。”
元映心頭也有些混亂，但也知道該好好聽人說話的道理，強作鎮定道：“我聽，你說。”
見青年還願意聽自己說話，律星洲大鬆口氣，但還是語速極快道：“我這陣子跟著齊黎山那邊的線索，找到西域這邊的山匪和中原那邊勢力對接的源頭，發現正是在幽州見過的安鶴軒的好友徐峰，他作為中間人聯結西域和琉璃軒那邊，故意讓人打著落雁城的名義騷擾西域各門各派，而中原那邊由安鶴軒自己的心腹覆滅白道名門，意在挑起落雁城和武林白道的紛爭。但我想他行事如此順利肯定還有內鬼，便又往回查，然後就查到孤飛塵身上，是他在做內應，並且讓自己的婢女去安排那些強盜，為了孤立落雁城，讓我們成為眾矢之的。”
元映：“……”
怎麼說，主角部部長就是厲害，光環蓋過了本土主角孤飛塵？
查得這麼順利，真的不是你自己偷偷覺醒了精神力知曉了劇本嗎？
元映內心一陣無語，麵上便顯得愈發複雜，讓律星洲更加慌亂起來，他走過來，抓住元映的手：“主子，我這次過來刺殺他絕不是因為我嫉恨他……我聽藥長老說了，他的功法與你相製衡，你絕不能親自動手殺了他。但放他如此下去，絕對會讓落雁城處於不利之地，而且那麼多普通百姓因他一人之私顛沛流離，我……”
“好了。”元映打斷他，腦子一片混亂，“先讓我靜靜。”
他拉開男人抓著自己的手，轉身往寢殿走去。
律星洲看著青年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眼後麵的那灘黃水，眉頭緊鎖有些惱意。
剛才就不應該讓孤飛塵裝死，直接捅穿心臟不發出聲音，也不會這麼快招來主子。
律星洲頓在原地猶豫半天，還是偷偷摸上了太極宮寢殿的房頂。
元映躺在床上，兩眼發直地看著屋頂。
‘004，主角死了，我現在該怎麼辦。’
他本來還等著孤飛塵過來推自己，結果人直接被律星洲一刀捅死了？
橘貓化身出來，舌頭舔幼崽似地梳理了下元映的頭發，‘想開點啦喵，你換個角度，孤飛塵一死，好多普通老百姓都可以不用因他倒黴，你們將那些山匪、中間人、細作清理乾淨，落雁城就又是個乾乾淨淨的落雁城。到時候還可以勸惡人向善，你看最近那些門客不是也挺開心的嗎？’
元映閉上眼，又睜開，一臉沉痛：‘可我的任務失敗了啊！’
橘貓歪歪腦袋：‘你之前兩次也沒完成呀。’
‘……好像也是？’元映勉強被安慰到，‘這個世界的主角還特彆壞，讓他順利推倒我這個反派，我都覺得不值得。’
‘對呀，律星洲殺了他，也算是另一種層麵的懲惡揚善？’
‘唔，還是好煩。’元映皺眉，翻過身將自己埋進枕頭裡。‘律星洲簡直就是個大王八蛋！’
老老實實呆在屋頂候著主子的某個男人突然打了個噴嚏。
‘沒事沒事，任務都失敗了，你不想乾，直接退出就是。’
元映沉痛地點點頭：‘看來隻有這樣了。不過我直接退出會有什麼後果嗎？’
‘唔……世界會按照你這些天表現出來的人設走？要不你再好好收拾下爛攤子，也許扣的積分點會少些。’
004現在已經覺悟了，幫關斂省錢就是幫元映省錢。
元映想了下，覺得也是。
‘好，那我們就開始惡人城改造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