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了,再等會兒狐族那位就要出來了,到時候人家妖力外泄,把你們一個個全都給打回原形。”狼族少年倒分得清。
成晁還賴著,“我不我不,我要看新同學,我要看小老虎!”
狼族少年不知他心心念念著剛才杜鵑花叢裡的那隻白團子,嘿了一聲把人倒栽蔥抱了起來,邊走邊罵他:“你還敢跟你哥哥犟!”
成晁哭鬨起來,又是衝他哥吐口水又是露出小虎牙咬他。
留在後麵的斯文少年看了會兒熱鬨,又將視線移向留在原地的其餘幾名小蘿卜頭,無奈地笑了下,語氣溫和道:“走吧,等虎族入學,你們以後有的是機會看到。”
“是。”小蘿卜頭們異口同聲,乖乖跟著人走了。
又過一會兒,空桑山正門那邊響起綿延沉穩的鐘聲,應是先前跑進銀杉林的那批速度快的虎族到了。
此時已近黃昏,雪地落了一片殘陽,崇阿門又稀稀拉拉走出幾名狐族少年少女,臉上陰不陰陽不陽的,都有些難看。
“長離殿下未免太難接近,我們好歹也是族中有地位的子弟,這麼多日竟沒得他一個正眼。”
“可彆說了。”說好的紅衣少女揉了揉自己嬌媚的臉蛋,“我在他麵前笑一整天了,熱臉蛋怎麼貼都貼不上他的冷屁股。”
“你還是少放點騷,免得到時被直接打落到空桑山底去。”
“呀呀,可是吃醋了。”紅衣少女眼波流轉,“人家學的就是合歡之術嘛,長離殿下長得那般好看,術法、陣勢、音律又樣樣精通,我每每看他在課上冷淡認真寫字的模樣,都覺得這人不入席帳,我勢必可惜一生。”
“再過幾年,長離殿下回扶黎即位,那以後可就是狐王,我還不得扒著機會,早日同他歡好?”
“隻是不知日後會便宜哪個女娃,那般冰雪玉砌的好模樣,嘖。”紅衣少女舔了舔嘴唇,一副活色生香的媚色模樣。
他們正如此說著,崇阿門內突然傳來衝天震魄的強大妖力。
還在門口的狐族少年少女們一時紛紛變了臉色,再不敢多說什麼,加快腳步匆匆遠離此地。
又過一會兒,日頭沉落雲海,暮光被黑暗逐漸吞噬。
風又動了起來,山頭的雪粒紛紛揚揚吹來卷去,肅然庭的長廊裡幽然走來一個白影,皎白雪光映出他一頭如瀑銀發,銀灰色的眸子像是千年不化的冰雪,似是世間萬物沒有一事能牽動他的情緒。
他看著跟前被踩得臟汙的雪地,耳畔似是又響起那些狐族少年少女的碎語,他眼底漫上幾分極淺淡的諷意,然後邁步往望雲台那邊走去。
山下雲海又聚攏起來,霧蒙蒙地再也不見那大片大片姹紫嫣紅的杜鵑花,空茫的灰白侵蝕著墨藍的天空,像是要將最後這抹殊色也卷去。
“咪嗚——”長離散開的思緒被不知哪來的雜聲一擾。
他低頭一看,木欄杆的縫隙裡不知何時搭上一隻白爪爪,柔軟的毛發被弄得濕噠噠,一綹綹地糾在一塊,看起來怪邋遢。
應是幼育堂的小崽子們又跑過來嬉鬨。而這隻不幸遇了險,不巧正好碰上他。
長離麵無表情地打量了那隻白爪爪好一會兒,半天沒有彎下腰搭救的意思。
“喵嗷——”小崽子的聲音似是已經筋疲力儘,仿佛下一刻就要跌落下去,叫聲也越來越委屈,似是有些不甘心。它抬起另一隻爪爪,在半空中拚命夠了半天,但因為爪爪太短,如何都搭不到欄杆這邊。
長離看著那隻在空中晃悠來晃悠去的白爪子,等了好一會兒,終究沒見著它搭到欄杆上來。
不僅如此,另一隻爪爪也開始有些脫力。
“喵!”小崽子的聲音驚慌失措起來,似是已經察覺到有些不對。
長離抿住嘴唇,強大的妖力釋放出來。
也在此時,小崽子唯一抓住欄杆的那隻爪爪也脫了力,它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以為自己會就此倒下去,可剛害怕地閉上眼,身後突然吹起溫柔的風。
“喵?”我飛起來啦?
純白色的小貓咪瞪圓了一雙冰藍色的貓瞳,身上精心避開細雪的乾燥毛毛被吹得微微浮起。
唔,有根毛毛掉了!
它的貓瞳正追隨著自己最長的那根毛毛,卻見著浮來蕩去的毛毛在空中轉悠半天,最後落到一個人的睫毛上。
“喵~”毛毛掉到他臉上了!
唔,他好像有點好看呀。
元映傻乎乎地睜大眼。
月光下,身形挺拔的少年正仰著臉看浮在空中的它,一頭長發垂落肩頭,綴著月光般的銀輝,那雙清淺的銀灰色眸子清楚地倒映著半空中的小白團子,同色係的卷翹睫毛沾了一根長長的浮毛,似是察覺有些不對,他眨了眨眼睛,抖落那根浮毛,微微的癢像是瘙進了心底。
恰時,風席卷而來,吹來他跟前小白團子身上的味道,像夏日原野的風,混合著乾枯的草木香,溫暖又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