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狐狸,仗著自己腿長體能好爬這麼快做什麼。
他一邊碎碎念,一邊認命地邁開步子往山下走去。
如此走了不到百階,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喊聲,“元映大人!”
元映回頭,一頭棕色皮毛的大狐狸從長階上頭朝他奔來,他有些不確定地回了句:“烏淳?”
棕狐很快來到他麵前,他似是用了極快的速度,所以看起來體力消耗有些大,上氣不接下氣地回道:“是屬下,元映大人。”
元映也奇怪著呢,他讓烏淳去送信,結果長離都來找他了都沒看見他,“你去哪了?”
棕狐皺起臉,擺出一副一言難儘的表情,“屬下白日送了那七封信上去,殿下看了前四封神情就有些不對了,以防萬一我想提前設下陣法關住殿下,結果反被殿下困住,元映大人你怎麼會在這,山下沒事吧?”
元映搖搖頭,想了下長離剛現身在長街儘頭的樣子,“所以他那時候下山是真的想滅世?”
烏淳一陣後怕,“是的,之前殿下那副狀態棲烏宮基本都會死傷大半。”
再製造幾個這樣的禍端下去,他都擔心各族又伺機聯合起兵。
元映想了下自己寫的四封信,覺得很奇怪,“前四封都是我按照之前在學館給他寫的信的內容寫的,為何會反應這麼大?”
烏淳沉默,一會兒欲言又止,元映很有耐心地等他說下去,烏淳猶豫再三後還是坦白道:“大人您在學館的東西早就被殿下搜刮去了,包括之前的那些信,殿下應當早已看過。”
一旁的橘貓仗著彆人看不見它,聽得嘖嘖稱奇:“不愧是他。”
話是好話,語氣卻是濃濃的嫌棄。
元映總算明白其中的症結:“所以他以為你交上去的信件是仿造的?”
烏淳點頭,“可能是的。”
元映扶額,一陣無語。
“對了,大人,剛剛屬下看到殿下回來時是兩千年前的狀態,是有發生什麼事嗎?”
元映說到這個就來氣,把事情發展的來龍去脈簡單給烏淳講了下,包括男人問了個問題後不久就開始雙眼緊閉、臉色發白。
烏淳沉思片刻,“可能是之前大人說了什麼刺激到殿下,讓殿下懷疑您不是您。”
元映更懵了,把對話儘可能複述還原給烏淳。
烏淳聽了後搖搖頭,“屬下分析不出來,應當是您二位之前相處時的一些細節。”
元映皺眉,開始冥思苦想試圖回憶。
烏淳很細心地沒打擾他,明白元映是想回山下後,他提議要不住到山頂去,現在是兩千年前的長離殿下,有理智控製,不知自己已經覺醒,所以殺傷力沒那麼大。
元映點點頭,坐到烏淳趴低的背上。
月輪懸於空中,靜靜俯視大地,穿著白色祭服、容貌精致的烏發少年被體格健壯的棕狐駝在背上,朝與月輪重疊的山頭疾行而去。
而直到一人一狐登頂,元映都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麼刺激到了長離。而這時,他已無暇思考這個問題,微微睜大眼睛,被眼前之景奪去心神。
溶溶月色下,亭台廊閣靜靜矗立於山頂,熟悉的漆紅畫棟令元映有些驚訝。
“烏淳,這是?”
這些建築分明是空桑學館。
烏淳肯定了他的猜想,“殿下自己一磚一木建的,跟當年的空桑幾乎一樣。”
說是幾乎,是因為少了往來的學子師生,其他能夠還原的細節,長離都做到了。
旁人輕易不能上來的山頂,是某人用回憶複刻的珍寶,他長期守在這裡,獨自做被時光遺忘的囚徒。
“殿下他很珍惜跟您之前的回憶,所以……”
烏淳沒有說完,感受到背上少年無法壓抑的悲傷,及時收住嘴沉默。
“這個笨蛋!”
他罵人,明明是抱怨的話語,卻帶上難過的哭腔。
烏淳背著哭泣的少年靜靜駐立在朱紅的崇阿門前,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細長,漫進高大巍峨的朱門內,仿佛探過兩千多年的時光,與因為責任被迫壓抑內心的狐族太子相望。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在心底向天道祈願。
希望這次他們能好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