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下地麵,相比之前視角更高,手臂更加有力結實。
似乎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完成叔父要求的覺醒。
又是一陣夜風吹過,長離按下困惑,幫懷中人裹好被子,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一進屋,長離就施法點起了地龍,很快就溫暖如春,他打開自己的衣櫃想為貓兒找幾件衣服,卻發現其中多了幾件非學子服飾的王族袍服,大小正好與他現在的身形相當。他抿起唇,大手避開那幾件王服,選了自己有印象的幾件衣裳,轉身朝床走去。
可剛撩開紗帳,他的腳便像生了根一樣,遲遲挪不出下一步。
眼前,感受到溫暖後的少年從濕透的被子中爬了出來,赤足背對著他,墨色長發濕透如長蛇一樣盤黏在雪白後背上,骨肉勻停的腰肢上淺淺盛著兩個腰窩,他全身都偏瘦,腰背也單薄,偏偏那腰肢以下渾圓豐腴,如雪白的糯米團子。
他在用被子乾燥的部分擦拭身體,動作間,雪白團子中露出些微粉色,不知是不是他錯覺,裡麵似還泛著水光。
一時之間,某人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該退的,理應退,受學館百年君子端方所束,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可他的腳似是被藤蔓所纏繞,不止沒往外走,反受牽引,步步向床邊邁去。
少年毫無感覺,等到有黑影壓過他床麵的影子時,他才反應過來男人回來了。
“長離?”
對上那雙黑曜石般透亮的瞳眸時,狐妖才從昏魅中驚醒,他後知後覺自己的逾矩和太過分的距離,匆忙退開,將視線偏到地上,手遞出為他找來的衣裳。
“先穿上。”
少年輕笑一聲,似是對他的過分避嫌感到有趣。
長離卻不敢說自己並非表麵那麼知禮節製,他的目光落在床角,可注意卻全放在少年窸窣更衣的動靜上,腦中不可遏製地開始回想剛剛所見到的情景,遍遍臨摹、從上到下,代替他的指尖撫遍各處。
可如此一回想,他突然又意識到一些方才驚愕時沒發現的細節,少年雪白軀體上似有些青紅印痕,有幾處落在後背蝴蝶骨,顯然不可能是他自己弄出來的。
是誰……!
長離麵色發沉,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好了。”穿上溫暖柔軟的衣裳,元映的不自在總算褪去,他轉過身,笑嘻嘻地衝少年長離打招呼,“大狐狸,看看我。”
既然是還沒見過他化形後的長離,那理應好好重新認識下。
長離抬起頭,夜明珠光中,少年衝他笑得嫣然動人,烏發雪膚,眉目傳神,是天下一等的絕色。
元映看人沒反應,以為對方有些失望,不由走近了些,解釋道:“我之前的發色可不是黑色,跟我的毛毛一樣是白色,唔,跟你的發色差不多,眼睛也是,跟貓形時一樣是藍色,可現在因為變成了人族,全都變成了黑色。唔……你為什麼沒反應啊,是不是覺得不好看?”
“……”被他問好看與否的狐妖說不出話來。
分明他才是容姿絕世、媚弄世人的狐族,可眼前的人卻將他又一次魅住。
明明是第一次見,他卻覺得眼前人似處處按照他喜好所生,眼又潤又圓,鼻又挺又翹,乃至那水紅唇肉上結出的唇珠,他都覺得是為勾引他吮弄而長。
少年卻不知他色授魂與、情之所動,以為狐妖失去記憶後終於舍得吐露對他現在模樣的嫌棄,心底感到有些沮喪,“如果……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去問總役把假發要來,白發總歸是引人注目,更顯好看些,隻是眼瞳,哎,現在又沒有隱形……”
少年唉聲歎氣,麵色有些委屈,他偏過身拉下床幔,躲了進去,“既然嫌棄,你還是不要看我好了!”
想不到合適的變身方法,他又開始生氣地自暴自棄。
瞧不見人,狐妖才總算緩過神來,他隔著床幔,欲進又退,最後還是停在床踏邊,同少年解釋:“不是嫌棄……”
他抿唇,出於所受教化本想習慣壓製本性,可看到貓兒似是真的在傷心,他不得已,撕下平日的君子風度,掀動薄唇害羞道:“我方才,是看得忘乎所以。抱歉,貓兒,你太好看了些。”
床幔內抱著膝蓋的人影微動。
見人似有能被他哄好的跡象,狐妖也不再自持,放下身段坦白道:“長離雖未走遍大荒,但我覺得,世間絕色都未及我的貓兒。”
他說完,方才意識到自己話中的私心,輕皺眉頭,有些擔心少年在意那句“我的”。
帳中人不知注沒注意到,總歸在狐妖的哄勸下,氣呼呼的聲音早就停了,床幔擺邊搖動了下,探出一隻細白的手來,左右抓了下,不知在尋什麼。
長離自然在第一時間就瞧見,他猶豫著,往前走了一步,將手放到旁邊,下一秒,果然被少年抓住,狠狠地被捏了一把,可因為抓取的肉過於緊實,長離沒感覺到分毫的痛。
“哼哼!本大爺今天心情好,饒你一命!”少年在床幔裡搖頭晃腦。
長離看著那道影子,心頭塌陷一片,不知該拿裡麵的人如何是好。
“既然你不生氣,那我先出去了。”
以防他情不自禁做出更多有悖禮法的事,他決定先遠離少年。
誰知,他這句話剛說出口,手腕就又被掐了一下,這次似是真的用了力,長離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疼痛。
“你再說一遍?”帳中人凶巴巴。
長離遲疑著,逐字逐句吐詞,“我留在這。”少年沒掐他。
“睡在外間……”啊,有點疼,“睡在床上。”他改口極快,“同貓兒一起。”
但他怕自己做出什麼有悖禮法的事情,試探地說了句:“為了給貓兒取暖,可以變成獸形。”
帳中人滿意地點頭。
長離長舒口氣,不一會兒,變成一隻蓬鬆巨大的白狐,鑽進那床幔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