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2 / 2)

太子心頭嬌寵 紫嫣汐雨 16331 字 7個月前

父皇是那樣一個冷酷無情又剛毅果決的人,如何能夠容忍吳國的未來,交到一個心頭隻係美人不顧江山的皇子身上?

可他卻覺得麵前的艱難險阻並不可怕,還異常的興奮與欣喜,仿佛今日才有血有肉地活了一遭。

從琉璃瓦上翻身跳下時,終於從長春宮廂房的門縫中,看見那抹著了熟悉粉色娟紗金絲繡花長裙的身影,此刻正背對著窗戶,頭發散落開來,蜷縮在廂房的床榻上一動不動。

剛才一路上不管不顧橫衝直撞抵達廂房,晃蕩的金屬球至今仍在鈴鐺裡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音,反倒關押人質的廂房裡卻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驚動?

漆黑的眼瞳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眼角的餘光掃了眼廂房外的四周,狠狠地一腳踹開廂房大門。

老舊的門板發出‘砰’地一聲巨響,震蕩在牆壁上反彈回來時,終於從門後一前一後竄出兩名急不可耐手持匕首的太監,直戳他的心窩。

自幼習武的他不驚不懼,徒然攔下一名太監,奪刀封喉,一氣嗬成。

溫熱的鮮血飛濺在另一名太監臉上時,驚嚇得他滿是駭然之色,恐懼令他膽怯,退了兩步又發現退無可退,一咬牙,舉刀又撲殺過去。

刃入肉發出‘撲哧’一聲,太子看也未看一眼被匕首正中心臟死不瞑目的太監,神色冷凜地徑直跨過廂房門檻。

整個屋子的窗戶被關得嚴嚴實實,太子剛由陽光明媚的屋外突然進入昏暗的屋內,視覺上一時間無法適應,不自主得眯了下眼簾。

恰好此時,一名隱忍待發的太監手握匕首從門後突然襲擊。

太子險些躲閃不及被刺了個正著,千鈞一發之際終是側身避開,反手一拳給予痛擊將其撂倒在地。

待終於料理完屋子裡最後一名伏擊的太監,他才匆忙跑向床榻,細細打量起背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白筠,嗓音抵喚道:“筠筠?”

等待他的,除了無聲的回應,竟然還有一柄寒光凜凜的匕首。

床上的人猛然翻過身,袖中利刃抽出極快,毫不猶豫地朝著挨著床邊的太子撲殺而去。

太子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眸裡冷冷的寒意絲毫沒尋見慌亂,仿佛早已洞悉偽裝,手裡握著從刺殺者身上奪來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挑了個刁鑽的角度,割斷偽裝者緊握匕首的筋脈。

匕首墜地發出清脆的‘哐啷’一聲,伴隨著偽裝者的哀嚎,響徹長春宮。

許是這道哀嚎音太過刺耳,太子眉眼一皺,手中匕首已抵在偽裝者的咽喉。

殺手很識趣,立馬閉嘴收聲,驚恐萬狀地望著抵在咽喉的利刃,生怕太子的手一抖,鑽出一個血窟窿。

廂房裡又恢複寂靜無聲,若非躺在血泊中的屍體,很難想象不過瞬息間太子已然經曆三場生死搏殺。

“真不愧是太子殿下,一連斬殺三名刺客,依舊不露形色,也不知道我為你準備的這一份大禮,殿下是否依舊能夠麵不改色?”廂房外突然傳來沙啞低沉的嗓音。

隔著殘破不堪搖搖欲墜的廂房大門,太子深邃的目光閃過一絲淩厲之色,眼前著了件太監服滿臉皺紋的老者,並非尋常角色,警惕戒備地做好禦敵姿態,道出口的話音裡卻未曾露出絲毫慌亂,依舊穩如泰山地回道:“費儘心力引本太子入長春宮的主事人就是你?”

“費儘心力引本太子入長春宮的主事人就是你?”

明明這番話音裡帶著疑問,卻是肯定的語氣,老者眼簾微眯,扯著嘴角的笑透著三分譏諷:“殿下不愧是儲君,明知是圈套,還敢單槍匹馬闖進來救人,有膽識;手起刀落間,見血封喉依舊麵不改色,有魄力。可惜呀,這樣一位出類拔萃的儲君,卻再也見不到夕陽西下,旭日東升。”

太子的嘴角微微揚起,好似商量的口吻道:“你一介江湖人士何必參與奪嫡之爭?這宮裡頭的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過河拆橋,你今日賣了命,明日未必就能見到夕陽西下,旭日東升。”

“喲!好一張利嘴,殿下這是想讓我臨陣倒戈?可殿下都說了,宮裡人說的話太虛,我的雇主有可能在事成後對我斬草除根,可殿下更有可能在事後讓我生不如死。畢竟,我動了殿下心尖上的小姑娘。”老者明明笑吟吟地說著這番話,然而話裡頭,卻是將太子不顧性命,為了白筠獨闖龍潭虎穴的心思看得極為透徹。

他沒再掩藏心緒,注視著老者的目光越發陰沉,隱隱透了嗜血的光芒,心底的答案此事也被刻畫的清楚明白,言語間不再否認:“你說得對,膽敢動她的人都該死。”

老者譏諷地笑了下,突然手一揚,袖中寒芒忽閃而過,暗器破空發出‘咻’的一聲,割斷了一處極為隱蔽的麻繩,最終穩穩釘在柱子上。

本來雙手被縛,掛在房梁上的人,突然失去麻繩的牽引,垂落於半空中晃動了好一會兒,方才停止搖晃。

太子遠遠看著腦袋低垂,發髻淩亂早已昏死過去的白筠,卻無計可施,唯有雙手握拳,目錄凶光地瞪著老者。

“欸?這就急了?剛才殿下不是還逞口舌之利?如今不敢多言半句了吧?所以說,隻要牢牢把握住人性的弱點,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是要乖乖就範的。”老者手裡的暗器在刺眼的陽光下,折射出瘮人的寒芒。仿佛在告誡太子,莫要輕舉妄動,否則下一次飛射出去的暗器,就指不定插在白筠身體的哪個部位了。

人肉樁子。

這個人質若是白筠的話……

太子深吸一口氣,將身旁臉色慘白的偽裝者使勁一拽,撂倒在地。腳底踩上他的後背令其動彈不得,方才用刀尖貼著他的臉一路撫到咽喉,眼前他嚇得瞳孔放大,呼吸急促。覺得威懾力達到預期效果,才慢悠悠地開口道:“求外麵那位救你的命。”

什麼?

偽裝者驚愕地看著太子,仿佛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話。

他竟讓殺手求救?

偽裝者一時不知如何言語。

“看來你的命不值錢,那就沒有留下的價值。”太子手裡的匕首貼著他的咽喉不過輕輕使了點力,多出一道醒目的血痕刺人眼球。

“饒命!饒命!殿下饒命!!!”

是人都怕死,偽裝者連最後一點骨氣都丟了,嗓門洪亮,嗷嗷大叫。

老者臉色微怒,啐了一口,嗬斥道:“丟人!給我閉嘴。”

太子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寒眸卻閃爍著嗜血的光芒,匕首貼在偽裝者的鼻尖讓當事人看的更為清楚,這是一柄多麼鋒利的短刃,嗓音涼涼地吩咐道:“是求外麵那位。”

這回偽裝者反應很快,立馬照辦,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述說著:“師父!救命啊!殿下會殺了我的!我右手的筋脈被挑斷了,脖子還淌著血,鼻子也快保不住了!師父,您就我這一個徒兒,若是我把性命交代了,誰還能夠在您老身邊伺候著?師父,您快救救徒兒!”

老者扶額,有些不忍直視,嘀咕了句:“我怎麼竟收了這麼沒出息的徒弟。”

“看來你倒是值幾兩銀子。”太子嗤笑一聲,匕首拍了拍腳下人的臉,再次抵在他咽喉時,才抬眸朝著老者談判道:“既然各有籌碼,咱們就談一談,如何?”

老者歎了口氣,頗為無奈道:“我這徒兒的命,可沒白丞相獨女的命值錢,殿下將他當做籌碼,怕是真不行。”

聽這番話的語氣,似有回旋的餘地。

太子欣喜,依舊麵色如常,故作不以為意道:“那是自然,你若是會背棄雇主,就不會同本太子扯皮那麼久。這樁交易自然是在等價籌碼上得以實現,不如這樣,本太子放了你的徒弟,你也放了筠筠,但是留本太子在長春宮,以你的武藝,想必對付本太子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殿下這是以尊貴之軀,打算換取這女娃娃的一條命?”老者的笑容有些發涼,突然譏笑道:“可是殿下的身手也不弱,我怎敢冒險做這賠本的買賣?要是弄巧成拙讓殿下帶人逃了,我這小命也就要同我的徒兒一起交代了。”

太子低頭看了一眼偽裝者,清冷的嗓音裡透著寒涼:“看來你的命在你師父眼裡,一點價值都沒有。”

說罷,抵在咽喉處的利刃剛帶出血痕,畏懼死亡的偽裝者哪還顧得上尊師重道,立馬吼聲斥責道:“師父!好歹我給你賣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今日這樣不顧道義將我拋棄,若是讓給你賣命的門人知道,誰還敢給你做事!”

這話若是太子說出來,對於老者而言,並沒有太大殺傷力。如今被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徒兒質問,他這心底像似被捅了一刀子,臉色泛黑予以還擊,憤怒道:“你這白眼狼!乾咱們這一行的,任務失敗,你還有臉道一句用你的命換人質的命?”

轉而麵目猙獰地看著太子,恨不得此刻就衝上去將其宰了。然而,他再生氣,再憤怒,依舊沒有動作,隻是在原地叫囂著:“好!不愧是吳國未來的儲君,這離間計用的真是嫻熟!我這蠢徒弟會著你的道,也在所難免。”

太子的薄唇揚起淡淡的弧度,寒眸添了幾分涼意,冷冷回道:“你這個做師父的還算有些良心,費儘心力同本太子周旋,不就是想保全你徒弟的性命。可惜,你徒弟的良心怕是被狗吃了,這樣下屬的性命,你還換嗎?”

聽到真相震驚的偽裝者嘴巴張的老大,不可置信地看著老者,遲遲不知如何言語。

仿佛在言,太子所言是真的嗎?

老者沒再理會臨陣倒戈的徒弟,反倒追問起緣由:“殿下是如何看出,我想保全這蠢徒兒的性命?”

太子極輕地笑了聲:“很簡單,乾你們這行的,從來是不說廢話,直接抽刀執行任務。今日,本太子這個最終目標已如甕中捉鱉,你卻遲遲不在暗地裡下狠手,反倒氣定神閒地正麵相迎,難道不值得懷疑?明明武功高強,卻站在院子裡用人質威脅本太子,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剛解釋完緣由,又出聲,顯得迫不及待似得追問道:“如何,換不換?雖然他質疑了你,但是想來這麼多年你在他身上費的心力也不少,培養一名手下並不容易。你試著這樣開解自己,挽救了他的性命,將來你的下屬知道後,肯為你賣命的人才會更多。反之,你本有機會救他一命,卻是不削一顧,怕是會寒了下麵人的心。”

老者的目光落在羞愧難當低垂頭不敢麵對的徒弟身上,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歎氣道:“他不仁,我這個做師父的卻不能不義。”

太子的眼眸一亮,迫切道:“好!我也相信你的承諾,用你徒弟的命換筠筠自由,若是答應本太子的交易,那我們同時帶著人質走向對方。”

老者沒再反駁,徑直走向白筠,將其扛在肩膀,再無猶疑地朝著太子大步向前。

七十步。

五十步。

三十步。

太子心底計算著與老者越來越近的距離,藏在袖中底下捏著暗器的手,有些發緊。

十步!

銳利的眼眸突然閃爍著耀眼的光華,手指扣動暗器機關,‘咻’的一聲,百來根銀釘破空驟發,勢急力猛地彈射出去。

距離太近,老者隻見到銀光一閃而逝,腦海裡警鐘驟響,卻是躲閃不及,情急之下用肩膀上準備交易的人質橫在身前,企圖攔下致命的暗器。

奈何,嬌小的身軀如何能夠抵擋住百來根淬了劇毒,鋪天蓋地激射而來的銀釘,暴露在外的身體瞬間被紮成刺蝟。

連哀嚎慘叫聲都來不及,老者立時倒地抽搐著身軀,麵色青紫,一雙眼瞳瞪著老大看著早已死透的白筠,滿臉不可置信。眼見即將逝去的生命,他卻遲遲不能瞑目,沙啞的嗓音艱難地追問道:“為……為什麼?!”

“師父!”他剛要撲過去,就被太子一記手刀切暈倒地。

暗器一擊必中,眼見強敵將死,危機解除,太子終於身心放鬆地大口喘著氣,這才發現裡衣早已被汗水浸透,雙手撐著膝蓋笑容如沐春風道:“一再使替身的把戲,你以為本太子看不出來真假?”

老者的目光遊移到徒弟身上,仿佛在言,怪不得廂房內他會失手,隻是為何會被看穿?

然而,綁在半空中白筠的替身,雖然所用的易容術粗淺,可也不至於臉都沒看見,就斷定是冒牌貨?

太子仿佛看出他的疑惑,很是好心解釋道:“本太子相伴筠筠一同成長,她的身形,又豈是粗劣的易容術就可以瞞過本太子的眼力?”在將死之人麵前,敬他是條漢子,便給他死個清楚明白,又續道:“你的雇主是莊妃。”

老者以為他想套話,麵色痛苦,卻不再看他一眼。

人之將死,如何能背棄雇主。

哪想到太子神色滿是譏諷,自顧自地說道:“莊妃發現筠筠是本太子的弱點不假,處心積慮策劃了這場針對本太子的殺局。倘若本太子不肯舍命獨闖長春宮,那筠筠必死無疑,莊妃怎會讓本太子迎娶白丞相的嫡女,她隻會借筠筠的死,讓本太子與白丞相反目成仇。”

老者愕然地回眸,不敢相信麵前十幾歲的少年,目光竟然如此毒辣,早已洞悉一切。

“反之,本太子進了長春宮,筠筠就有了生機。她乃丞相府嫡女,是未來太子妃最合適的人選,本太子在長春宮死於非命,莊妃還盼著她的八皇子迎娶筠筠,將白丞相收入麾下,那東宮之位,八皇子將穩操勝券。”

怒極反笑,老者咳出兩口黑血,突然麵露笑容,仿佛在一瞬間又釋然了,顫顫巍巍地指著東麵,艱難痛苦地道:“快,慢性……毒。”

太子一愣,神色莫名地閃過恐懼,拔腿朝著東麵狂奔而去。

莊妃那般陰險毒辣的後宮婦人,自然做了萬無一失的準備。

殺手失利,筠筠中毒,不能及時解,終究逃不過一死。

殺手得手,慢性毒有解藥,自然無礙。

老者迷離的眼眸裡,視線漸無焦距,他卻突然覺得欣慰,為吳國子民的未來感到欣慰。

他還記得假山後聽見那女娃娃斬釘截鐵地說:“即便丟了性命,也要做到忠君愛國!”

剛正不阿的白丞相,果然不負青天之名,相府嫡女必是一代賢後。

有勇有謀,有情有義的太子殿下與她很是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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