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1 / 2)

嬌養笨蛋美人 將欲晚 7938 字 4個月前

11.

沈讓態度認真,樊肅也不敢敷衍,沒出三天就給薑毓寧請來了一位女夫子,姓周,善詩文,一筆楷書更是寫得極好。

沈讓仔細問過之後,就叫人帶她直接去見薑毓寧,他近來要忙離京之事,騰不出時間去看她。

甚至沒怎麼回聽風小築。

薑毓寧雖黏人,卻也懂事,跟著夫子乖乖習字。

先前沈讓叫人在聽風小築收拾出來的書房,自己沒用上,先給小姑娘用了。

竹葉和竹苓知道姑娘要開始讀書習字,特地從庫房裡找出幾套上佳筆墨紙硯,給她硬堆出很有文化的模樣。

但實際上,薑毓寧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

好在周夫子在來之前,就知道她日後要教的這位姑娘是個什麼水平,隻在心裡腹誹了幾句嬌生慣養。

一個月後,日子正式步入盛夏,薑毓寧每日衣衫漸薄,書房裡也擺上了消暑納涼的冰鑒。

六月初一。

大鄴的五萬大軍從京西大營出發,沈讓作為副將,跟著大將軍莊河一起,隨軍同行,赴往最北的平州府。

大鄴和烏骨烈的邊界本是燕馳山,幾百年前,一支自稱北燕的遊牧民族,四處遷徙流浪,到了燕馳山腳下,後被大鄴收服,之後就歸到了平州管轄。

十五年前,北燕出了一個名叫武托的勇士,他帶著餘下的北燕舊部從平州脫離,自立為王,並且強占了燕馳草原,生生在大鄴和烏骨烈之間撕開了一個口子。

燕馳山易守難攻,幾乎將整個草原圈在中間,是北燕合族天然的保護傘,但也正是因為地形閉塞,北燕窮且落後,日常所用多半靠搶。

這次烏骨烈王位更迭,局勢不穩,北燕趁機到烏骨烈王城殺燒搶掠,無惡不作。

大鄴此次出兵的目的,就是替烏骨烈新王剿平北燕匪患,若是可以,再收回燕馳山。

那畢竟是大鄴的領土。

任何一個領兵守土的將軍,都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

這一仗直接打到了冬天,北境雪大如鬥,遼闊的草原被蓋上厚厚銀被,凍死了無數牛羊。

北燕沒了食物,燕馳山各個出口又被封死,眼看就是窮途末路,軍心動搖。

莊河和沈讓拖著戰線,就是為了這個時候。

二月初,大雪落。

大鄴的主帥營帳裡,身著山文甲的沈讓和莊河並肩立在懸掛的輿圖前。

莊河四十多歲的年紀,淩厲的鷹目緊鎖在最北端,“派過去的探子已經鬨起來了,現在北燕的大多數人手都在那邊,你帶人趁亂摸進去,可有把握?”

沈讓知道,這是他們最好的時機。

這半年來,他又長高了些許,少年身姿如挺拔青鬆,沈讓堅定道:“定不負將軍所托。”

然而,當晚他沒能出兵。

一道八百裡加急的聖旨連夜抵達軍營,嚴令莊河撤軍回城。

沈讓半跪著接旨,一手按在腰間佩劍上,因為極力控製而不自覺的發抖。

莊河不動聲色地擋在他的跟前,恭敬伏首,“臣接旨。”

沈讓斂起眸中情緒,“兒臣領旨。”

等傳旨的大太監退出去後,沈讓站起身,看向莊河,淡淡道:“將軍好像並不意外,你早知道這兵出不成?”

莊河將聖旨隨意扔到桌上,反問:“燕馳山雖說易守難攻,可北燕兵馬少之又少,你以為為何這十幾年都收不回來?”

沈讓沒有答。

莊河自顧自回答,“因為北燕一滅,下一個就輪到烏骨烈,所以,每當我們要進一步出兵的時候,烏骨烈都會向大鄴交一大筆歲幣。如今大鄴正是缺錢的時候,你覺得朝廷會怎麼選?”

沈讓靜默良久,倏地拔出腰間佩劍,劍尖抵到身後懸掛的輿圖上。

沒有劍鞘遮擋的劍刃鋒芒畢露,銳不可當,正如這個逐漸長成的少年。

沈讓語氣平靜,卻十分堅決,“十年內,我會統一北境,無論是北燕,還是烏骨烈。”

五天後,大軍返程。

等走回上京時,已經過了四月,沈讓騎在馬上,同莊河一起進宮述職,路上聽到京中百姓討論的,還是剛過去沒幾天的萬壽節。

今年是建昭帝的整壽,聽說專門在東郊新建了一個龍雲觀,耗費了大量財力人力,專門用來給他煉製靈丹妙藥,祈求長生。

沈讓聽著行人議論紛紛,半垂著眼,眸底有嘲諷一閃而過。

進宮見過建昭帝後,他沒在上京多留,直接出城回了常青園。

薑毓寧早就得知沈讓今天回來,本想同周夫子請個假,但竹葉說,公子要等日暮時分才能回來。

沒能請假,但一天兩節課上的心不在焉,已經練了許多遍的《千字文》竟然被挑出了好幾處錯。

周夫子是個嚴厲的師父,當場罰了五戒尺不說,並讓她將千字文抄上五十遍。

薑毓寧不敢違拗,捂著紅腫的手心,訥訥答應。

傍晚,沈讓回到聽風小築的時候,薑毓寧正在書房寫罰抄,他透過半敞的軒窗,看小姑娘伏案寫字,他無聲勾了勾唇,隻遠遠地看了會兒,沒叫人打擾。

浴房裡,樊肅已經叫人燒好了熱水。

沈讓在外近一年,少有能這麼舒服的時候,他沒叫人伺候,獨自在浴桶裡泡著,竟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敲門聲將他吵醒。

他以為是樊肅叫他用膳,不悅道:“說了不用伺候,下去!”

門外靜了靜,然後傳來小姑娘的聲音,“哥哥,是我……”

不知是不是被他方才的語氣嚇到了,小姑娘聲音怯怯的。

沈讓一愣,急忙起身,一邊穿衣裳一邊安撫道:“寧寧,在門外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