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讓聽完什麼都沒說,心裡卻在冷哼:他千嬌百寵養出來的姑娘,怎麼能給男人繡帕子,合該一輩子金尊玉貴才對。
他嫌棄周夫子愚昧自縛,怕日後自己不在家,把小姑娘教成木頭,便給了她一百兩金子,將人送回了老家。
除了念書之外,旁的事沈讓也沒落下。
去年他離京一年,就怕薑毓寧獨自一人在常青園無聊,於是便命人將聽風小築相鄰的兩個小院拆了,幾間院子全部打通,在中間鑿了一方百步餘長的池塘,池邊又建了休憩的涼亭。
今年六月正好修葺完成,正逢夏日,滿池蓮花綻放,周旁荷葉托襯,偶有幾尾紅白交錯的錦鯉浮躍水麵,濺出零星水花。
池塘邊有圍擋的白玉欄杆,以防失足落水。周旁種滿了四時之花,春有玉蘭滿枝;夏有淩霄爭豔;秋有薔薇芙蓉;冬日裡,臘梅抱雪,淩寒綻放。
在掩映的花枝間,還有高大的秋千和吊床,若是讀書累了,能在這尋得半日悠閒。
原本常青園隻是閒散空置的鄉下莊子,被這一翻修,倒成了專供小姑娘玩樂閒居的彆院。
除了竹葉、竹苓等貼身服侍的還住在後院,剩下的人,包括幾位先生,都挪到了前邊去住,等閒見不到人影。
而之後沈讓不在的日子裡,薑毓寧每天除了念書、做功課外,便是在院子裡瘋玩兒瘋鬨。
也正是因此,十一月沈讓回來,發現那原本白嫩如糯米團子的小姑娘被曬黑了許多,個子也竄高了半掌。
沈讓驚訝於她的成長,心裡多少有些遺憾,卻又沒有太多時間留在她的身邊。
次年春日,沈讓再次離京。
他離開的那個早晨,薑毓寧特意起了個大早,依依不舍地將人送出了常青園,她立在門口,看著身著銀甲的沈讓騎馬遠去,不自覺往前追了幾步。
但一行人早已走遠,路上隻有馬蹄濺起的塵煙滾滾。
可她沒有轉身,在遠處看了許久。
“殿下,姑娘還在門口站著呢。”
樊肅被沈讓留下保護薑毓寧,這幾次出京,跟在他身邊的都是樊肅的弟弟樊際。
聽了樊際的話,沈讓不自覺回頭,遠遠的,隻能瞧見一點隱約身影,小姑娘今日穿了一身粉白窄袖長裙,在春日朝陽裡,仿若海棠初綻。
一個月後。
薑毓寧收到沈讓送她的生辰禮物,不是尋常的衣衫首飾,而是一百株海棠幼苗。
薑毓寧新鮮又好奇,忙叫人把這一百株海棠都種到院子裡,隻是那幼苗太細太小,幾個月過去都不見長大。
她寫信給沈讓,問那海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什麼時候才會開花。
但其實,她最想問,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沈讓卻仿佛知道她想問什麼,回信隻有一句:等寧寧長大。
等寧寧長大,哥哥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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