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毓寧有些懊惱自己的走神,快步跟了上去。
這個時辰街上賣吃食的最多,沿街都是叫賣。
但沈讓擔心路邊的小攤子不乾淨,原想帶薑毓寧找一家小店進去吃,可小姑娘被沿途的香味吸引,非要買一些嘗鮮。
最後進到店裡的時候,竹葉竹苓手上已經堆滿了吃的。
薑毓寧拿著一串魚躍龍門的糖畫,舍不得吃,拿在手裡嘖嘖欣賞。
哪怕看不見她的臉,沈讓也能想象到她此時的表情,那雙葡萄似的眼睛定然又黑又亮。
他輕搖了搖頭,低頭看向自己的指尖,心道:就算長大了,也還是個小孩子。
用過晚膳,已經月上柳梢頭,他們今晚不回常青園,在如意樓留宿。
回到如意樓後,沈讓和薑毓寧各自回了房間沐浴,沈讓動作快些,沐浴完就叫人拿了紙筆來,鋪到桌麵奮筆疾書。
一刻鐘後,他將東西整理好塞進信封,吩咐樊肅明日遞到平郡王府去,然後問道:“白日寧寧看見的那兩個人,可有了眉目?”
樊肅搖頭道:“派人去追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了。”
沈讓並不意外,聞言也沒說什麼,隻讓人繼續去查。
樊肅應下,又道:“殿下叫屬下去查那幾個書生,已經查清楚了。”
他說的是今日在街上,和薑毓寧搭話的那幾個。
“哦?”沈讓微微斂了下眉,“如何?”
樊肅從懷裡掏出一本厚厚的冊子,遞給沈讓,“同行一共五人,的確都是朝露書院的學生。”
“當時為首同姑娘說話的那個,叫邴關義,是襄遠侯府的兒子,今天是他生辰,其他幾個都是他的同窗,他們今天來如意樓,就是為了給他慶生,多喝了些酒,衝撞了姑娘。”
倒真是學子,沈讓冷嗤一聲,翻開那冊子,裡麵是五個人的詳細資料。
開頭第一頁就是邴關義的,先是寫了他今日穿了什麼衣服,後麵則是他的年齡,喜好,以及平日在書院的讀書情況。
最後還詳細附有他的出身:襄遠侯府的大致情況,除了官職名聲之外,還有姻親往來,族中子侄狀況。
沈讓一目十行,匆匆翻過,眼睛隻捕捉到了幾處他想看的內容:
年十九。
秀才功名,去歲秋闈落榜。
長兄邴關成,元配潁川伯周氏,早亡。繼室申國公府卓氏,另有四房良妾,一子一女。
次兄邴關堂,妻禮部侍郎府何氏,二房良妾,無子女。
……
他冷哼一聲將冊子摔到案上,力道之大險些打翻硯台。
年紀這麼大,連個舉人都考不上,家裡還有納妾的傳統,更重要的是,他兩個哥哥各自納了那麼多房,至今卻隻有兩個孩子,可見他們邴家人身體有疾,不是好生養的。
如此情況,這邴關義卻要胡亂搭話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當真可恨。
樊肅跟了自家殿下這些年,還從未見過他這般喜怒於色,他默默低頭,不敢言語。
沈讓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深吸一口氣,斂了眼底的情緒,道:“去問問竹葉,姑娘可沐浴完了?”
這幾日小姑娘一直都是黏在他身邊,沒有他陪就鬨。
今日出門在外,她又被那幾個書生嚇到,想必是不肯乖乖睡的。
不想,樊肅很快去而複返,道:“回殿下,姑娘已經睡了。”
睡了?
沈讓展平的眉頭再度擰起,怎麼今天不鬨他就睡了?
也好,省得他再折騰一趟,在榻上到底不如床上舒服。沈讓這樣想著,擺擺手示意樊肅下去,自己也躺上床休息。
可明明一身疲憊,卻有些睡不著。
沈讓閉著眼睛,無聲歎了口氣,起身披上外衣,推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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