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下山時赫連幼清嚇得越加抱緊了顧文君,等到顧文君在後麵加快速度下崖時,赫連幼清除了臉色發白,倒是比剛剛要好上不少。
銀月升上半空時,她們算是運氣不錯的找到了一個能容下兩人站立的陡坡,顧文君歇了一會兒又再次讓赫連幼清抱緊自己下崖。
相比於顧文君旁一心下崖,崖上的坤一察覺在到繩子下方無人,連忙稟告後,鎮南王大發雷霆,顧家又是好一通忙亂。
月明星稀,懸崖的一端,一截繩索搖搖晃晃的垂落在崖邊。
一隻手將繩索拾起,細細摩擦。
這人一襲水色綢緞連清華裳,袍角繡著龍紋細蟒,腳踏一雙十方雲履。頭束墜著流蘇白玉冠,五官俊逸,飄然出塵,雙眸如星辰璀璨,嫻雅至極,此時細風揚起,他竟好似踏月歸來一步登仙。
“打聽到什麼?”男人盯著手裡的繩索,好一會才道。
回他話的是一身文士服,相貌看著普通,但一雙眼卻極為有神的年輕男人。“鎮南王府已經加派了人手下山搜人。”他頓了頓又道:“至於顧文君,此前一直在養病,並沒有什麼可疑的跡象,唯一算是不同的是,這一段時日和二房三房的人鬨得厲害。”
“一個病秧子,連個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何談下山救人?”男人揉捏著手中的繩索。“承恩,你不覺得這些都太過巧合了?”
杜衡斂眉,躬身道:“主子爺可是懷疑有人泄露?”
“不無可能。”男人輕笑了一聲,眼底卻仿若碎光化為點點冰寒。“和寧王的交易沒幾個人知道,盤查下去總會有漏網之魚。”
杜衡不語,腦裡卻過了百轉心思。
寧王並不知道主子爺的身份,隻道主子爺是鳳樓閣主,花錢買他人性命。
赫連幼清便是寧王想要暗殺的人。
主子爺原本的計劃是一方麵順應寧王的要求,另一方麵早早安排了人,查探了崖下的情況。懸崖環境特殊,多多少少都會出現盤根錯節的老樹。
按照之前的計劃,將赫連幼清推下長有老樹茂密的位置,主子爺喬裝成鎮南王府的侍衛下崖尋人,以此製造機會兩人熟識。
退一步講,就算赫連幼清身亡,他們也可以繼續和寧王“打交道”。
可壞就壞在,中間突然出現了寧王的人,這才多少打亂了他們之前的計劃。
赫連幼清墜崖的位置,與他們之前定的方位,相差了七八丈有餘。
然後便是那顧家長房嫡子顧文君……
“到底是有些可惜了……”
杜衡抬起眼看向男人時,對方已然將手中的繩索扔到一旁,沉靜的神色反倒讓人瞧不出他歎息的是哪一個。
“喂,回神了!”山崖下,顧文君的一聲大喝幾乎嚇得神情疲憊,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快合在一起的赫連幼清。
赫連幼清嚇得心臟蹦蹦直跳,倒不是被顧文君嚇得,而是就在剛剛如果不是顧文君一手攬著她的腰身,已經頭昏目眩的她差點鬆開手從顧文君身上掉下去。
眼看著赫連幼清一張小臉被嚇得慘白,已經在剛剛就聽到湍急水流聲的顧文君眯著眼看著下方,好在視力因為異能的提升也比平時好上不少,透過濃黑的迷霧,使得顧文君多少能辨認出崖下水流距離自己的高度。
“再堅持一會兒。”粗略的估計了一下,為保安全起見,顧文君打算再下移一段距離後選擇跳入水流中。
“……嗯。”
赫連幼清並不知道顧文君打算“跳崖”,等到顧文君忽然讓她護住腦袋時,她還有點懵。
儘管她還真的聽話的乖乖做了。
直到顧文君抱住了她猛的跳下懸崖,她早就嚇得花枝亂顫,甚至自出生起第一次失聲尖叫。
跳入湍急的水中感覺並不好,最起碼在事先未知道時跳入的情況下,這種感覺更是讓人心情好不到哪裡去。
已經早就顧不上“男女之防”,壓根就是個旱鴨子的赫連幼清抓緊顧文君,被對方攬住腰身爬上岸前,不熟悉水性的她到底是喝了好久口河水。
劇烈的咳嗽了好幾聲,四肢癱軟的伏在岸邊,赫連幼清又冷又難受。
之前墜崖時傷到的腳踝也跟著沒了力氣,想要站起,腳下卻是一疼,踉蹌的跌倒在地。
身上的衣裳早已濕透,崖下的寒風刺骨冰冷,赫連幼清狼狽的雙手環抱住肩膀,卻仍止不住寒風貼著衣裳鑽進了肌膚的每個骨頭縫裡。
她打著冷顫,渾身發冷。
“站不起來嗎?”
頭頂這時傳來一道聲音,溫溫和和的,卷著一縷清風鑽入了她的耳際。
她恍恍然的抬起頭,此時月色如華,圓月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幾縷雲煙劃過月盤,顧文君娟秀柔和的臉龐就這樣闖入了她的瞳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