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不要!”她泣不成聲,幾近祈求的。“阿兄,你不要說這樣的話,阿娘走了,小七也走了,如今你也要拋下兕兒了嗎。”赫連幼清緊緊的抓住赫連承麟的袖口。
眼角化不開的綿綿酸澀,使得赫連承麟開口都變得艱難。“就算阿兄不在兕兒的身邊,阿兄也相信,兕兒定會護的好自己,更會護的好你的侄兒,對不對。”
赫連幼清抖得厲害,來自阿兄掌心的溫度讓她連哭聲都變得乾澀。
“接下來阿兄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記得。”赫連承麟從懷裡掏出一封信箋。“這封密函切不得讓他人瞧見,這裡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包括阿娘,聖人,藩王以及張閣老等眾。”
他將信箋放在赫連幼清的手中。
“兕兒,登大位者,切勿動情,切勿生怨,切勿因情生愛,因愛生怖。阿娘這一生為情所傷,為情所累,最後落得的不得善終。孤自然相信,以兕兒的能力,必不會被他人所擾,隻是,這世間情愛,最是難過。至於你與鎮南王世子的婚事,當初隻是為了安撫住聖人,如今他人以逝,自不必理會,將來你與鎮南王世子是否有意願共結連理,都依你。不過,若真是結了連理,定要將鎮南王誅殺。”
“父皇他……他真的……”手上的勁力繃緊,赫連幼清再難說下去一分。
赫連承麟見了,心下一歎。
到底是忘了。
“當初你還年幼,怕是有些事也記不得了。”赫連承麟輕聲道。“天機宮這次,終是選擇了孤。”
正如皇帝對於天機宮的了解,他們確實是不會理應皇家的事,更不會輕易入宮。
隻不過在察覺到皇帝‘並不適合這天下的主人’後,才會代天擇主。
□□一事多少還是引起了天機宮的注意,但以當時的情況而言,天機宮並未放棄聖人,隻是對於他提供的證據有所懷疑。
他以聖人有意用□□針對天機宮為由,和天機宮合作,讓其潛入宮內,他以身試險,這才令聖人漏了破綻,繼而讓天機宮放棄了聖人。
“這一年年,一朝朝,時有花開,時有花落,竟是讓人分不清這花開花落幾時了,莫等了年華,隻剩下空空餘恨。”
頭腦變得昏昏沉沉,就連手都變得失去了力道,赫連幼清倉皇的抓住赫連承麟的手。
“兕兒,阿娘的半生皆被這高牆圍住,出不得,離不得,彆不得,到最後卻是連死都要選擇保護你我。”
身體越加的感覺無力和冰冷,赫連承麟頹然的靠在躺椅上,他抬起眼,看著頭頂的銀杏樹。“這棵銀杏樹還是阿娘執孤的手種的,當時你還在繈褓裡,小小的,卻不肯讓他人親近,除了孤和阿娘。”赫連承麟笑著,他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似是追憶。
那像是時光倒溯,他墊著腳,好奇的趴在搖籃上,看著小小的,軟軟的小姑娘衝著他甜甜的笑。
他當時就在想。
妹妹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
妹妹會對他笑。
會軟糯糯的叫他阿兄。
‘雀兒要保護妹妹哦~’那站在暖光下的美麗婦人笑容婉約。
‘嗯,雀兒會永遠永遠保護妹妹。’小小的他仰頭笑著,伸出的手,輕輕的觸碰小嬰兒的手指。
‘兕兒,我是你的阿兄。’
婦人的笑暖的揉碎的日光,他看著,心口卻猶如破了個窟窿,疼的幾近斷腸。
阿娘。
兒有好好的保護兕兒。
兕兒她很乖。
有些事兕兒終是忘了。
不過她忘了也好。
忘了就不必記住。
這些都兒背著就好。
一切都有兒來承擔就好。
阿娘。
雀兒。
還想再見你一麵。
“兕兒,不要哭,阿兄會保護兕兒,所以,莫哭了。”逐漸變得恍惚的視線中,小小的人已然長得亭亭玉立,隻是哭的卻如同幼時一般。
“阿兄昨日……夢到阿娘了……她……還是一如……當初那般……那般模樣。”
聲音漸熄,握著她掌心的手悄然滑落。
赫連幼清目光怔忪,她顫抖著手,緊緊地握住赫連承麟的手,用力的,幾乎折斷了脊梁。
顫栗的發出小獸哀鳴般的哭泣。
悲慟的仿若失去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