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幼清道:“有勞了,若是仙師能讓太子妃母子平安,本宮必不永忘。”
那道人無悲無喜,隻是還了個禮。
但接下來找誰配合道人?
宮中的武者不是沒有,但若真正讓赫連幼清放心的還真沒幾個。
且不說大內侍衛,單單皇城司等眾內力都不及武林人士。
赫連幼清第一想到的卻是顧文君。
她本欲差人去請顧文君過來,但剛一說出口就生生頓住,而後她自己起身,去了偏殿。
在得知需要貢獻‘內力’來幫助太子妃‘渡劫’時,顧文君摸了摸自己的小身子板,也不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行不行,眼看著赫連幼清隱忍難受的模樣,到底是心下不忍。
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隻是‘儘些’能量,應該是不成問題。
何況赫連幼清又帶著玉蟬。
原本顧文君覺得自己點頭應下沒什麼,可在看到赫連幼清眸中閃動的像是鬆口氣的情緒時,心裡忽然變得軟軟的。
真是奇怪。
去內殿隔著簾帳輔助道人並沒有顧文君認為中的那樣困難,按照目下的情況來看,母子平安想來應該不難,就在顧文君忍不住因為能量耗損而頭暈時,一聲驚呼卻是將她敲醒。
變故終究還是發生了。
齊氏血崩,胎兒堵在宮口,稍有延遲便是一屍兩命。
“仙師......請無論如何......都要.......保下孩子。”齊氏艱難的喘著氣,幾乎是氣息不穩的說道。
齊氏這句話,分明就是要舍了自己的命,保小。
赫連幼清站在一旁,聽到時臉色登時白了七分。
“必兒......”
“晉陽......這是太子和我......期待......的孩子......更是......太子......唯一的骨肉。”齊氏虛弱的躺在榻上,她看向赫連幼清,水潤的眸光中染著寸寸的難過。“我怎樣.....都好......隻要......鯉兒活著。”
鯉兒是太子給孩子取的乳名。
意指平安順遂。
久在宮中,平安順遂無疑隻是奢望。
但卻是初為父母最初最真的期盼。
赫連幼清麵色蒼白的站在殿內,吹入宮殿的西風呼嘯的掠過,她甚至記不得自己站了多久,直到一聲嬰兒的啼哭便在這樣的夜幕中劃過。
微弱的,並不響亮。
嬤嬤將哭聲都細弱的如同小貓崽一樣的嬰兒顫抖的送到赫連幼清眼前,小皇孫體虛力弱,也不知能不能撐到滿月。
赫連幼清怔怔的,好一會兒才小心的接過新生的小嬰兒。
懷裡的孩子輕的厲害,赫連幼清竟一時變得害怕起來,她抱著繈褓中紅彤彤的小嬰兒走到了脫力的齊氏身邊。
“必兒......這是鯉兒。”她啞著聲,喉嚨都跟著乾澀。
靠在軟墊上的齊氏接過嬰兒,她低著頭,眸光蔓上了濕潤。“鯉兒真好看......你瞧......這眼睛......還有小嘴巴......和太子......長得......真像。”
她說到這裡時幾乎是用了她全部的力氣。“太子......已經不在了......是嗎。”
即使是知道了答案,她卻又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
可在看到赫連幼清艱難的點了下頭時,終究是一切的希望落了空。
“晉陽......我要去陪他......那裡......太冷了......我不放心。”她的氣息已然變得少的可憐。
赫連幼清眼圈一紅,淚水滑落。“必兒。”
“晉陽......鯉兒......就拜托你了。”
她們年少相識,總角之交。
熟悉彼此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
她看著她離開,回京,而後參加宮宴成為了她的小皇嫂。
她看著她跑出宮牆,從一個愛笑的小姑娘變成一個總是板著臉的小夫子。
她們時有爭吵,卻又時有歡笑。
她們將年少的喜悅獻給了彼此,又在彼此的相知中度過了每一個春秋。
她們本以為這樣會一輩子。
隻是這一輩子太短,短的甚至來不及說一聲再見。
內殿忽然想起悲慟的哭聲,匍匐在地的宮侍以及嬤嬤哭聲一片。
赫連幼清竟忽然恍惚起來,卻又在下一刻沒由來的憤怒。
她們哭什麼!
做什麼哭的喪氣!
她想要厲聲質問,耳邊傳來小嬰兒細弱的哭聲,她茫然的望了過去,目光卻在觸及到必兒闔眼蒼白的模樣時,大腦登時空白一片。
眼前一黑時,模糊中她看到顧文君怔住的麵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