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賑災,一個武將跑這裡來賑災?”
戲樓的雅間內,河東郡郡守飲下一杯清酒,並沒有太把沈止當回事。
“噯,豐兄不知,這沈止是當今天子愛將,來此處,怕是想探探你我虛實。”
他對麵一張彌勒佛笑模樣的男人語氣溫和許多:“新帝年紀小,銳意進取,難免愛折騰些。”
陸戈上位以來,除了頗多新政,前些日子還鬨出什麼讓女子可為政的事。
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是小孩子家家胡鬨。不過想想新帝的年紀,今年才弱冠之年。
雖說為了天子登基,前兩年陸戈便舉行了加冠儀式,可在這些老狐狸看來,到底年紀小。
沈止這樣奴隸出身,又隻知道打仗的武將,更是讓他們看不起了。
“周胸,妄議天子可是大罪。行吧,看在陛下的份上,咱們好好招待招待這位客人。”
同京城的來使打交道,都是熟練活。以前有專門人對接,說是為朝堂,為百姓,可不管來的時候多麼清高,最後都會屈服,和他們同流合汙,踩在一條船上。
有脾氣倔的,先把人關起來,再把對方的家人朋友帶來。
便是他們自己敢犧牲,如何肯犧牲朋友。
“這位欽差大人似乎未娶妻成家,這親友也威脅不到他。”
和上一世之後,得了勢的沈止便出手對付了沈家。
睡了他娘,讓他娘生他出來的那男人不是好東西,冷眼旁觀,把他賣到奴隸時長的大兄更需要整治。
他沒有直接對親爹做什麼,可是新帝跟前的紅人稍微暗示幾句,自然有人給他的便宜爹添堵。
拿仇人來威脅沈止,豈不是笑話。
“周兄說的是,這倒是個硬茬。”
那姓豐的郡守沉吟片刻,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且看看這位大人是什麼路數,然若是不行,便將他如此,推至流寇身上便是。”
反正這種事情,他們做了也不止一次,早就不知道什麼叫虧心。
沈止的確是個出眾的將領,帶著奴隸大軍為大啟開疆擴土。
可是他開辟的疆土和他們又沒有乾係,損失了這麼個將軍,也不至於亡國。
反正天高皇帝遠,這裡可不是京都,到他們的地盤來,就要聽他們的話。
一群人打定了主意,而沈止那邊,除了每日趕路,便是每日抱著他的劍,拿著柔軟的絹布細細的擦拭。
擦著擦著,時不時的冒出傻裡傻氣的笑容。
自從那日出宮之後,他便這般反常。
底下的將士一開始怪不習慣的,後頭看著也悟出點什麼來。
自家將軍這不是發傻發癡,是發/春呢。
“也不知道是哪位勾了他的魂,看著這像是喜事將近了。”
為了表示自己對沈止的重視,河東郡郡守老早就安排人在外頭等候,然後掐著時間提前剛過來,做出一副等候許久的樣子。
他們先坐試探:“大人辛苦奔波不易,我幾位為大人接風洗塵,您看意下如何?”
一群人裹夾著上來,來客可能就被他們帶的暈頭轉向,一開始就跟著他們走了。
沈止一口應允下來:“好。”
河東郡郡守鬆了一口氣,心中生出對沈止的輕蔑。
果然是個沒腦子的武夫。
沈止答應之後,又問:“今兒個來的人裡隻有你一個迎接本官嗎,這河東郡其他官員呢,還有富商?”
“河東郡遭了災,官員們正在前線和為百姓排憂解難。”
沈止當場翻臉:“我不管什麼百姓不百姓,本官遠道而來,是奉了天子旨意,你們就這麼個待客之道,規矩呢,本官不要麵子的。”
喲,還是個要麵子要排場的。
但他越是如此,他們反而越放心。
河東郡郡守暗示說:“大人莫急,您來的匆忙,底下人的也不知道您的喜好,我們今日便為大人接風洗塵。”
等到了夜裡,沈止從容赴宴。
他這個人是很講究排場的,弄了個大轎子,一群長得特彆英俊強壯的轎夫抬著,前頭還浩浩蕩蕩的一支隊伍開路。
這是他的親兵,都是奴隸出身,靠著自己豁出命去的廝殺,脫了奴籍,變成的將士。
親兵們人多,隻能在外等候,府上隻讓沈止和轎夫進去。
明明是遭了災的地方,河東郡的宴席卻擺的非常奢靡。
因為不知道沈止喜好,他們還準備了很多個美人,男女都有。
酒色財氣,一應俱全,隻要沈止想要的,他們就會雙手奉上。
沈止坐上位,他看了一圈人,一個個珠光寶氣,富態十足,而且基本上當地的地頭蛇都在。
沈止看了眼不到巴掌大酒杯:“喝酒拿杯子太小氣,拿缸來。”
賓客們對視一眼,更滿意了,看來是個酒鬼。
小廝立馬抱了一個小酒缸:“這可是三十年的上好女兒紅。”
沈止揭開上麵裹著的布,酒香撲鼻。
沈止站起來,砰的一聲,瞬間這酒就摔了個四分五裂。
“沈大人這是做……”
質問的話還沒說出口,那郡守的腦袋便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