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良途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處於這種境地。
他眼睜睜的看著以往紳士溫柔的裘言將手臂撐在他的臉旁,溫潤的眼眸中一片晦暗,仿佛想將他吞進肚子裡去。
景良途腦子混亂的不行,但是他直覺不好,趕緊翻過身來,想竭儘所能的從床上翻下去。
但是他的手腕已經被裘言死死扣住,動彈不得,一雙眼睛震顫又迷茫。
頭腦越來越暈,看東西甚至已經有了重影,他再也支撐不住,腦袋歪在綿軟的床單上,沉沉睡了過去。
*
他原本以為自己醒來後大概就要失身於此了,但事實上,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家裡的床上,斑駁的月光下,白逸眼眸如墨的看著他,景良途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被抽乾了。
景良途:【係統,不知為何,我覺得我可能要完。】
係統:【好孩子,乖,自信點,把“可能”給去了,安心上路吧。】
景良途不想上路,他還想掙紮一下。
他想掙紮著坐起來跟白逸解釋一下,但是他很快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用皮帶跟床柱綁在了一起,動彈不了。
他終於慌了:“白逸,你在做什麼?!”
如果說以前麵對自己發怒白逸還有點憐惜的話,那麼現在,麵無表情的白逸絕對是處於一種爆發的邊緣。
“害怕了?”
他的聲音極冷:“既然如此,跟裘言在一起的時候你怎麼不害怕?你躺在他身下的時候怎麼不害怕?”
“還是說...”
他咬牙切齒道:“其實你很期待那一刻?”
見他的語氣越來越不對勁,景良途大喊道:“不是這樣的!”
白逸卻反問他:“那你說是什麼樣?”
景良途一時有些語塞。
白逸一字一句道:“你背著我跟他在一起是事實,你差點被他拐上床是事實,但凡我去的在晚一點,你就要變成他的人了也是事實。”
“你讓我...你讓我該怎麼辦,你覺得我要拿你怎麼辦!”
景良途知道,白逸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但是,但是他也有點委屈。
他瑟縮道:“可我又沒求你插手我的事...”
聽到這個負一百分的回答,係統歎了口氣,搖著頭表示這傻孩子要完。
白逸見顧微現在還在嘴硬,怒笑道:“你知不知道,隻要我想,不論你願不願意,你都得跟我待一輩子,哪裡也去不了。”
景良途:【統,統兒,我怎麼感覺他現在完全瘋了呢。】
係統:【噓,少說話,保存體力,我這邊先下了。】
景良途:【???】
果然很快,係統的聲音就從他的腦海裡消失。
這種孤身流落在這個世界的感覺讓景良途瞬間有種無依無靠的感覺。
他強撐著最後一點勇敢同白逸對峙著:“你...你沒有資格這樣做。”
說話的聲音甚至有點顫抖。
白逸笑了,陰沉道:“我可以。”
仿佛被宣判了某種懲罰一般,景良途掙紮著想要鬆開束縛著自己的皮帶,可是現在他的身體綿軟無力,根本就無法逃脫。
這條路不通,景良途立刻學習能屈能伸的大丈夫,開始服軟。
“不要這樣,白逸,有話我們可以好好說,但是不要這樣,你這是犯...”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被白逸拉住衣領,身體收到某種牽引,嘴唇被不耐的堵住。
這個吻很粗暴,很無禮,甚至帶了點血腥味。
白逸居然在咬他!
回憶以往同白逸的吻,他有時克製,有時虔誠,有時熱烈,可卻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帶著懲戒,帶著疼痛,帶著悲淒。
“我想讓你記住...”
一吻結束,白逸看著一邊咳嗽一邊喘氣的景良途,漆黑的眼眸裡框住了他的身影,眼中帶著刻骨的執念。
“你既然招惹了我,一輩子就隻能跟我在一起,除非有一天我死了,否則...”
他惡狠狠道:“否則你到死都是我的人。”
景良途怔怔的看著他,他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人會對他抱有這麼強大的執念。
瘋狂,病態,決絕,不死不休。
可是,他...他隻是一個反派啊。
接下來的時間,景良途就強行被白逸拉入欲海中沉淪,期間有幾次他想逃跑,但都被白逸抓住腳踝拉了回去,仿佛就是要用行動狠狠給他長一個記性。
*
第二天,景良途掀起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渾身仿佛散架了一般。
他的眼睛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發現這個屋子很陌生,絕對不是他的家!
再動一下,他發現了更不對勁的事。
他的腳踝被鐵鏈給鎖起來了,隨著他的動作甚至還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景良途:【......】
啊啊啊啊!!!
發生甚麼事了!他是誰!他在哪!他要做什麼!
景良途兩眼呆滯的坐在床上,開始放空。
越是這個時候越要鎮定,相信吧,快樂的時光終會來臨。
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好像真的鎮定下來了呢,乾脆接下來背幾首詩詞冷靜一下吧!
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
公然抱我入竹去,
歸來捂腚自歎息。
“......”
你到底在背什麼啊喂!!!
景良途感覺自己已經完全瘋了,他目光呆然的坐在床上,接著又因為腰疼換了個躺倒的姿勢,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放空自我。
白逸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癱倒在床上,雙目無神的景良途。
白逸站在門口,目光哀傷。
這樣下去,顧微一定會更恨他吧。
可是,他真的控製不了自己。
這些年的努力,他明明已經跟他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可是為什麼,他感覺自己將他越逼越遠呢?
倘若就這麼放他走,顧微說不定哪一天又會像昨天那樣,差點成為彆人的囊中之物。
一想到這裡,他就痛苦的難以自己,理智的靈魂仿佛被自己放逐了一般,隻剩下強製,隻剩下禁錮。
景良途聽見動靜,費力的掀起眼皮,看見是他來了,一時之間沒有反應。
說不氣是不可能的,畢竟哪個大男人被這樣對待都不可能還樂樂嗬嗬的。
他乾脆的轉過身去,將被子蒙在自己的臉上,不想看他。
白逸也不生氣,他既然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自然也要承擔相應的代價。
那種患得患失讓他覺得,哪怕是現在這種情況,也比哪一天因為自己沒有看好他,而徹底將人失去了要好的多。
他還記得顧微的胃不好,就算是跟他賭氣也不能不吃早餐,於是便儘量溫柔的坐在他的旁邊,一邊嘗試安撫他,一邊說:“顧微,早餐是你最喜歡的蝦仁粥。”
景良途冷冷道:“我不喜歡。”
白逸愣了一瞬,隨後又道:“那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景良途掀開被子,目光炯炯的看著他:“把我解開!”
白逸沉默一會,卻不容置疑道:“抱歉,恐怕不行。”
“為什麼!”
白逸的目光執拗,淡然道:“因為你不乖。”
“你!”
景良途感覺這孩子真的越來越過分了,他氣的頭發都快要炸起來了!
事實上,他的頭發在被子裡滾了一圈,確實炸起來了,現在正精神抖擻的立在頭上,像是炸毛的貓咪,試圖反抗□□的大灰狼。
景良途沉聲道:“你就這麼自信,以為我會一直待在這,我告訴你,你做夢!”
白逸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不服輸的孩子:“顧微,你太低估我的決心了。”
景良途:“...你什麼意思?”
白逸看著景良途清俊的臉龐,抬手撫平了他翹起來的頭發,口中卻說了另一個帶有震撼性的話題:“裘言出國了。”
景良途雙眼睜大,反應有些艱難:“啊...你說什麼?”
“我給他製造了一點小麻煩,讓他分身乏術,不得不出國解決。”
白逸露出了略帶嘲諷的笑容:“當初我被迫離開的時候,他估計沒有想到自己也會這一天吧。”
景良途震驚的說不出來話。
現在的白逸,不光有了掌控自己命運的實力,甚至可以輕而易舉的主宰彆人的命運,哪怕曾經這個人對他來說很強大。
這就是主角。
以前係統說龍傲天,他還沒有什麼實感。
但是現在,他終於明白,白逸擁有著多麼強大的實力。
現在的他,說不定真能關自己一輩子。
白逸可能是怕自己剛才的瘋子表現會嚇到眼前的人,很快,就換了一副臉色,表情變得溫和起來:“彆想這些了,來,出去吃飯吧。”
腳上鐐環上的鏈子足夠長,可以供他在房間裡任意行走。
但是景良途沒有胃口,這也不怪他,畢竟一晚上經曆了那麼多事,信息量巨大,還經曆了劇烈運動,正常人都熬不住。
白逸見他不動作,倒也不是束手無策。
他一手攬住景良途的後腿,一手抱住他的後腰,很輕鬆的將他抱了起來,走進廚房。
*
折騰了幾天之後,景良途發現自己真的不過心思細密的白逸。
講道理,按照他在原來世界的實際年齡外加到這個世界經過的年份,他不知道要比白逸多吃了多少年的大米飯,可是怎麼就是玩不過這個小子呢。
雖然是龍傲天,但是也太不公平了吧!
這些天,景良途一直都在試圖跟表哥取得聯係,但是白逸已經將他跟對外的溝通渠道給切斷了。
不過就算能聯係到,他表哥也未必關他,而且他不在,對他表哥說不定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另外,他還有一些靠不住的狐朋狗友,這些人也沒什麼用。
簡單來說,怎一個慘字了得。
現在的景良途感覺自己才是名副其實的金絲雀,他被關在籠子裡麵哪裡也去不得,以前白逸乾這個業務的程度跟他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他以前哪裡有這樣對待過他!
不過,倒是有一點不同。
以前他把白逸當鐘點工,那是因為自己既然對他的身體不感興趣,那麼他總得付出一點勞動出來,不然顯得他很虧。
但白逸顯然是真的把他當金絲雀,雖然被關在這裡,但是應該的吃穿用度一點都沒有虧待他,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不重樣,他甚至還胖了!
這對他一個霸總來說簡直是巨大的羞辱!
當他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失蹤的事情已經登上熱點新聞之後,心情是十分複雜的。
媽媽!他上熱搜啦!
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接受他雄心勃勃的來到這個世界,最終卻隻能接受□□文學的命運,這實在是太可悲了。
於是他就開始絕食。
具體表現為這天早上,他拒絕接受白逸投喂過來的任何食物,並且質問他:“我什麼時候才可以離開這裡。”
白逸將勺子喂到他的唇邊,淡淡道:“等你學乖了,我自然就會放你出去。”
景良途眉頭緊皺:“怎麼,你還想馴服我?我告訴你,你休想!等我出去了,你就完了!”
對於他張牙舞爪的威脅,白逸依然麵不改色:“那你就一直待在這。”
“你!”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是的,景良途他揭竿而起,立刻反抗了。
身為一個總裁,基本的防身術他還是會的,雖然上次的過肩摔沒有成功,但那隻是個意外!
景良途抬起拳頭,準備對著白逸那張俊俏的臉蛋重拳出擊,但是白逸的反應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很多,很快就攥住了他的手腕,借著他的力氣順勢將他拉進了自己懷裡。
景良途踉蹌了一下,半截身子都埋進了白逸的胸膛。
白逸無奈道:“你打不過我的。”
雖然是一句平鋪直述的話,但是景良途就是從中感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值。
他像炸毛的貓一樣,惡狠狠道:“白逸,等我出去了,我要你好看!”
白逸也不惱,仿佛把他當成鬨彆扭的小孩,抬手安撫著他顫抖的背脊,還幫他揉了揉被攥疼的手腕。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現在的景良途確實明白,自己真的不是白逸的對手。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主角光環嗎?
*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些天,景良途感覺自己看簡直要跟社會脫節了。
他問係統:【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個世界啊。】
係統道:【根據反派的宿命,你在這個世界死亡了之後就可以離開了...哎,你要乾嘛?】
景良途:【啊?我找麵牆撞死啊。】
係統:【......】
雖然方法告訴他了,但是實際操作起來的時候並不簡單。
因為景良途根本就狠不下來心。
頭要是撞到牆了該有多疼啊。
而且這種狗帶的方式也不具美感。
他決定找一點其他的方式。
跳窗,好吧,防盜窗,除非他是隻貓,否則根本鑽不過去。
把自己掐死,這也不行,他意誌力不夠強,掐到一半就泄氣。
接著,他又屁顛屁顛的跑到廚房,準備磨刀霍霍向自己。
就在他找角度的時候,廚房虛虛遮著的門被“嘭”的一聲打開,景良途還沒有看清楚人,手中的刀子就被一把奪走。
“你想做什麼!”
白逸的眼尾腥紅,呼吸急促,手上正陣陣發抖,瞳孔收縮,臉色慘白,仿佛剛才的他恐懼到了極點。
景良途一時有些語塞,接著,他就聽到冰冷的刀子落到地上與白瓷地板的撞擊聲,不待他反應,自己就被白逸牢牢的抱在了懷裡,他抱的是那樣用力,景良途幾乎都能感受到他心臟的跳動。
“你寧願死都不想跟我待在一起是嗎?”
倒,倒也不至於...
白逸的力氣實在太大,甚至帶著某種決絕,他抬起眼睛,猝不及防,撞見了白逸眼底的哀色和痛處。
“我...”
景良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白逸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壓抑道:“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這是你自己埋下的惡果,但是...你怎麼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
“你當初選擇我,真的隻是因為我長得像他嗎?”
景良途很想告訴他,在原劇情線裡,是的。
主角與反派明明應該是針鋒相對的關係,但是現在,一切都朝著與之相悖的方向進行。
是不是隻有徹底讓他死心之後,白逸才會重回強大自信的龍傲天生活。
畢竟,他遲早是要通過死亡來從這個世界抽離的。
他慢慢低下頭來:“是的,隻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