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不甘心,他強硬的捧起景良途的臉,兩個人額頭挨著額頭,近到藏不住一絲謊言:“我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你告訴我我從始至終隻是彆人的影子。”
景良途有些心虛,他眼睫顫抖的移開目光,慢慢閉上眼睛:“白逸,你不要再逼我了。”
他不知道白逸現在是什麼表情,但是他知道這個人盯著他看了很久很久。
“好。”
這一個字仿佛有千鈞重。
他的手從景良途身上慢慢放下。
“我可以放你走。”
景良途抬起了眼睛,看著白逸漆黑的眼眸,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不過,你要想好,倘若你還是妄想逃開我,就彆怪我對裘言做些什麼。”
“還有...”
他的目光輕垂,視線冰冷的看向躺在地板上的刀子:“倘若你想自殺,也最好先想想,你死之後,我會不會遷怒於裘言。”
景良途揚聲道:“你威脅我!”
白逸仿佛自暴自棄一般,開始破罐子破摔:“反正你已經這樣恨我了,那麼我再過分一些,似乎也無所謂,對吧,顧微。”
景良途真的震驚了:【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裘言威脅我!】
係統:【嗯,他好壞。】
景良途:【完全沒有威脅性好不好!】
係統:【......】
它想問問,人性在哪裡?道德在哪裡?底線在哪裡?
但想歸想,景良途到底不會真不把裘言的安危放在心裡。
他捏緊了拳頭,心裡仿佛進行著激烈的掙紮。
他道:“白逸,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要你,真的是養虎為患。”
白逸聲音暗啞:“是啊,可是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不是嗎?”
...
鐐環被解開,“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但同事,景良途感覺自己被銬上了無形的枷鎖。
白逸:“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自己主動回到我身邊。”
為什麼主角總是那麼有自信,景良途很不服氣。
心裡有一種不服輸的欲望,他有點迫不及待的想打壓他。
他斬釘截鐵的回答道:“絕無可能。”
景良途不再看他,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係統:【按照電視上狗血劇情的慣例,你在這個時候應該回一個頭,眼中三分譏諷三分薄涼四分漫不經心。】
景良途:【你擱這扇形統計圖呢,彆扯這些了,快幫我看看,我的腿抖的明顯不?】
係統:【.....】
它發誓它沒見過這麼慫的總裁!
*
景良途回去之後,第一個見到的熟人是他的表哥。
這個見麵的過程有些複雜。
因為太久沒有回到公司,所以景良途思考了半天自己應該以什麼樣的姿勢出現在大家的麵前。
他還寫了一個道歉的模板,足足寫了一張紙,其內容之豐富,知識麵之深,拓展之廣,都展現了他的用心深刻。
問,一個老板無故曠工n天,他能者多勞的表哥不得不勞心傷神的來幫他處理爛攤子會怎麼樣?
謝邀,這事得看命。
但是他沒想到,這些準備在進公司的那一刻全部都沒有派上用場。
當他表哥顧斟言看到他出現在公司大門的那一瞬間,景良途緊張地等待一頓劈頭蓋臉的毆打。
當他的目光跟顧斟言隔空接觸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低氣壓,空氣都仿佛被抽乾。
見顧斟言靠近,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壓抑,他嚇得閉上了眼睛。
意想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迎接他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景良途:“表...表哥。”
“這些天你到底去哪了!”
一向一絲不苟的顧斟言很少有這麼失態的時候,他的聲音帶著訓斥,但更多的是擔憂:“你沒有出什麼事吧。”
說完,他還上下反複地確認著景良途有沒有缺胳膊斷腿,或者被嘎了腰子。
路過的員工看到這幅父慈子孝...啊呸,兄友弟恭的樣子,心中都不自覺地覺得十分溫暖。
景良途想說自己沒什麼大事,就是腰疼,有點使用過度,除此之外倒都還好。
不過,看到表哥對他如此掛心,他還是有點感動:“表哥,你放心,我沒有什麼事。”
確認了景良途的確沒什麼大礙之後,他表哥停下了動作,但是表情也並不好看:“既然如此,那你可得好好交代交代這些天的去向了。”
哦莫...要涼。
他很想說,表哥,你不要變臉變的這麼快,他害怕...
*
陳設簡單的辦公室裡,顧斟言坐在黑色的辦公椅上,指尖輕輕叩響桌麵,顯得空曠而壓抑。
景良途就像一個犯錯的小孩一樣,在他的表哥麵前低下了頭。
“解釋?”
這是他表哥慣有的遣詞造句方式,在煉詞煉句上格外簡練,也沒什麼用,總之就是彆人都得猜他的心,容易給人一種很高大上的感覺。
景良途暗暗記下,準備等回到自己的世界的時候也這麼做做樣子,顯得很有逼格。
不過說實在的,他真的解釋不出來。
表哥,您要聽的可不是一個純潔的話題,聽了容易臟了您的耳朵。
見他不答,顧斟言乾脆自己用排除法:“你不會又出去不分黑天白日的玩男人了吧。”
景良途:“......”
為什麼是“又”啊!而且,如果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的話,他好像是被玩的那一個哎!
但是出於男人的自尊,這個真實的理由他是萬萬說不出來的。
於是他乾脆利落的點頭道:“沒錯,就是這樣。”
氣氛都到這了,他開始編故事:“其實在很多年前,我年少無知,騙了一個小情人的身和心,數年之後,他發達了,於是有一天突發奇想,想給我一個教訓,然後...”
顧斟言耐心等著他的下文。
景良途道:“他很想給我一個教訓,但是我現在肚子太餓了,你先V我50塊,我去一趟kfc,到時候我們一起聽他的複仇計劃。”
顧斟言:“......”
他氣笑了:“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他也沒把你怎麼樣嘛。”
景良途連忙狗腿都跑到他表哥身後給他捏肩:“勞煩您為我操心那麼多天了,表哥,我真的沒事,他把我關了幾天就放出來了,想來這些也是我欠他的,您就不用再管了。”
顧斟言輕笑一聲:“喔,是嗎?”
景良途哂笑道:“是,是啊。”
顧斟言的後背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任由著壓抑的寂靜拷問著景良途的內心。
最終,他長歎一口氣道:“顧微啊,你該收收心了。”
景良途乖乖的站在原地,活像一個鵪鶉。
誰知道顧斟言是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主:“你這個性子,沒有人管著是絕對不會消停下來的,我已經跟叔叔商量好了,最近這段時間給你安排一個相親,你好好準備一下吧。”
“......”
“!!!”
景良途驚的差點原地摔倒。
他趕緊抗爭道:“表哥,我覺得這個事情還是太草率了。”
顧斟言道:“你知道因為你自己不長記性闖了多少禍麼,雖然之前卷錢跑路了的股東倒黴,跑到國外都被抓回來了,但你要知道,不是每一次錯誤都有人替你買單,你自己要學會收心。”
景良途有點意外。
難道白逸真的說到做到,幫他把公司裡的事情給解決了嗎。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顧斟言便已經給他發了相親對象的信息和照片,還有聯係方式。
看起來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子的事了,但是景良途才剛從白逸那裡逃出來,而且說不定哪天就脫離世界了,他根本就沒有心思搞這些。
照片上的人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就是個十分嚴肅的主,跟他的表哥不遑多讓,景良途光看著就知道自己跟他一定相處不來。
而且,如果白逸知道自己一回來就去跟彆人相親,指不定要做出什麼事來。
這麼一想,景良途就感覺前途命運堪憂。
...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景良途感覺自己的心一直平靜不下來。
在原劇情線裡,白逸對於自己是替身的這件事情並不是十分在意,因為他從來不把自己當替身,他也並不在意把他當替身的顧微,因為他對於這個品行不端的反派並沒有什麼好感,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在乎他的話呢。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為劇情線的偏移,白逸對他產生了各種莫名其妙的感情,而且來的那樣洶湧。
這就不得不讓他考慮到自己離開後的事情。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讓白逸一輩子都活在成為替身的陰影裡。
於是他從書房裡找了一張信紙,又拿了一支鋼筆,坐在桌前,細思著要對以後的白逸說的話。
他斟酌再斟酌,覺得有什麼地方寫的不對就將紙扔掉,另寫一封,就這麼來來回回琢磨了五遍,終於將它完成了。
接著就是要把這封類似遺書的信件找個地方放好,他思來想去,決定將他放在他曾經教白逸學習過的一本經融學裡麵。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他才稍稍放下心來。
他抬眸看著缺了一半的月亮,被浮雲遮掩,心中一時間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
離開白逸之後,景良途又回歸到了以往正常的生活當中。
有時候他會在意裘言的事情,想著要不要想辦法跟他聯係一下,但是轉頭又一想,他都是快離開的人了,還是不要再多做這些沒有必要的事情了吧。
不得不說,為了這個任務他已經付出很多了,他不光沒了第一次,而且還是躺平當0的形式,這在他原來的世界是想也不敢想的。
這天他從公司出來,已經到了傍晚,天邊漸漸有了火燒雲,晚霞十分好看。
景良途走過路口的時候,一輛超速行駛的車輛正極速向這裡飛馳而來,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
景良途那一瞬間腦子裡冒出了一個想法——這麼撞一下他或許就能回去了。
千鈞一發至極,他閉上了眼睛,但是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相反,一道非常強硬的力量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下一秒,他整個人就被拉回了路邊,整個過程險而又險,他甚至能感受到那輛車擦身而過的拉扯力。
他的身體不穩,一下子就跟那個拉住他的救命恩人一起摔到了地麵上,不過他摔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我不在你身邊,你就是這樣照顧自己的?”
那聲音裡帶著一股強烈的後怕,尾音裡甚至還在輕輕發著抖。
景良途:“白...白逸?你怎麼會在這裡?”
白逸慍怒道:“你一點都不知道害怕的嗎,要是我再晚來一步,你就倒在血泊裡了!”
景良途這時候也才慢慢回過神來,臉上慢慢染上餘驚。
他剛剛真的在做很可怕的事情啊!
他,景良途,一個熱愛生活的有誌青年,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
對得起他交了這麼多年的意外保險嗎!
他一臉歉意的看著白逸,覺著自己可能把他壓疼了,於是想趕緊起來,減輕白逸身上的重量。
但是不待他起身,白逸就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將他擁入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抱著,千珍萬重。
天知道他剛剛看見顧微差點被疾馳而來的汽車撞倒時,他的心裡有多麼害怕。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差點停留在了那一刻。
還好,這個人現在安然無恙,還好好的。
他甚至陰暗的想,要是一直把他關起來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白逸,你先讓我起來。”
景良途平靜的聲音帶了一點安撫。
白逸愣了愣,終究還是慢慢地放開了手。
景良途:“這件事情隻是一個意外,你放心,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看著這樣心神不定的白逸,景良途突然莫名覺得好玩。
在床上的時候這個人又狠又瘋,怎麼現在就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大狗一樣,看起來比他這個差點出事的人還委屈。
白逸陰沉著臉,威脅道:“你聽好,如果再有下一次,不管你怎麼求我,我都會關你一輩子。”
景良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雖然知道白逸有這個實力,但是他還是嘴硬道:“你永遠都不會有那個機會的。”
說完,他就趕緊轉身離開,試圖跟白逸拉開距離。
在他走後,白逸看著剛才那輛車疾馳而去的方向,眼中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
在表哥的強迫下,他最終還是要被迫跟那個相親對象見麵。
地點約在市中心地段不錯的一家日料店,店麵的布置十分優美,是很多網紅的打卡聖地。
景良途他們的隔間約在一處比較安靜的地方,裡麵放著熏香,他的相親對象已經等候多時。
外表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學教授,臉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看得出來是一個很穩重的人,但是身材又很魁梧,像健身房的教練。
景良途跟他打了個招呼就規規矩矩的坐下,腦子裡盤算著怎麼把這個相親給攪黃了。
對方看起來對他挺欣賞的,各種方麵都很照顧他,不管跟他聊什麼他都能接的上,而且還十分配合自己的話題。
景良途心不在焉的跟他閒聊著,心思已經不知道飛到了哪裡。
吃完飯後,相親對象提議要將他送回家。
景良途客氣道:“不用了,不麻煩了。”
但是相親對象卻舉了舉手機,裡麵有他表哥的微信:“彆推脫了,我送你回家,然後給你哥發個消息,算是交代任務了。”
景良途知道他表哥的脾氣,想想覺得確實應該敷衍他一下:“那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了。”
相親對象道:“樂意至極。”
上車之後,景良途坐在了副駕上,還沒有來得及扣好安全帶,相親對象便已經自覺的靠過來,小臂蹭過他的腹部,將安全帶死死地扣了起來,十分殷勤。
景良途尷尬道:“謝謝。”
相親對象道:“應該的。”
車子慢慢發動,城市的燈光像萬花筒一樣映射在車窗上,景良途安靜的看著車窗外的夜色,目的就是不要跟這個相親對象有太多交流,他以為對方也能懂他的意思。
但是他這個相親對象顯然並不是很能心靈神會:“顧總,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漂亮。”
景良途淡笑道:“大男人,什麼漂亮不漂亮。”
“男人怎麼不能說漂亮了,這隻是一個形容詞罷了,顧總,你比我以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好看。”
景良途不是很想就這個話題跟他交流下去,隻是淡淡道:“那可能你見過的人還不夠多?”
“哈哈哈,顧總真會說笑。”
景良途不再說話,心想,要是你見見白逸的話,可能就要換一個想法了。
相親對象卻不閒著,就好像不想浪費一刻可以與他交流的機會:“顧總,能否冒昧問一句,你是上邊的,還是下邊的。”
這真的是一個很私人的問題。
反正現在白逸不在,景良途信口開河道:“這還用說,當然是上邊的。”
相親對象握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聞言,輕笑道:“那有點麻煩,不過也沒關係,人生需要嘗試,顧總,你想試試在下麵的滋味嗎。”
“不想,不行,沒商量。”
景良途直接打包送給了他一份拒絕三件套。
很快,車子到了地方,景良途迫不及待的解開安全帶,然後推門下車,禮貌道:“謝謝你送我回家,辛苦你了,那我這就告辭了。”
他正為甩掉相親對象而開心,結果才往前走了沒幾步,他就在月色下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心中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他顫顫巍巍的掏出手機,往前照了照,看清人臉之後,他僵硬了一瞬,然後非常快速的,果斷的,麻溜的選擇了一個字——
跑!
夭壽啊!要是被逮回去,姓白的這孫子不知道要怎麼折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