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如此迫切的想讓他死。
一山不容一虎,他想要的東西,一個活不久的病秧子也配覬覦?
雖說如此,他也知道夏塔並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雖然這個人表現得什麼都不知道,但是鄔權心裡明白,他不愧是在當初激烈的選拔中殺出重圍,被父親和自己一眼看中的佼佼者。
他非常懂得應該明哲保身,並且不被這裡能決定他命運的人視為眼中釘。
不過,這些都是暫時的。
等到他繼承公爵之位後,恐怕不會滿足於隻讓他當一個管家了。
而且,夏塔的妻子死了,那麼對他來說最大的威脅已經不在了不是嗎?
隻是鄔傾...
雖然以前的他覺得這個人不足為懼。
但是現在的他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正在不受他控製的慢慢改變。
不過他相信,憑借自己的實力,就算鄔傾真的同自己的疾病抗衡到底,姑且可以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他也沒有精神力,沒有一點權柄。
隻要這樣,他就可以讓鄔傾在這個家永遠翻不了身。
....
景良途最近發現鄔權跟自己走得越來越近了。
而且每次,他都美其名曰——知道自己難過,所以要提高自己出現的頻率來給自己解悶。
景良途表示自己這一輩子隻會愛一個人,從此一個都會封心鎖愛,勸他早早放棄。
鄔權卻隻是輕飄飄一句“人都是會變的”來將他給打發了。
景良途煩不勝煩,看見他就想躲,於是便每次都隻能往鄔傾的房裡跑。
這次也是這樣。
景良途正在樓上鬼鬼祟祟的走著,抬眼就看見了鄔權正在樓下四處張望,似乎是在尋找某個人的蹤影。
景良途立刻就閃身躲在了鄔傾的房間。
鄔傾對於他的到來已然習慣,甚至還主動給他讓出了位子。
景良途感激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鄔傾手中正捧著一本深奧的書,景良途看不懂,就索性看他的臉。
這些天鄔傾就好像是吃了生長素一樣,側臉變得愈發淩厲,身高也開始猛長。
景良途突然想起來,這才是他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身高。
以前的他看起來都太小了。
再過不了多久,鄔傾就要成年了。
那個活不到十八歲的謠言,會在那一天破滅。
景良途也是發自內心的為他高興的。
看著景良途嘴角的笑意,鄔傾下意識的抬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目光困惑:“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景良途隻是頗有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少爺,你長大了。”聽到景良途這樣說,鄔傾的眼眸閃爍了一下,臉上也莫名有些發燙。
他握書的動作緊了緊,故作從容的問道:“我同以前比起來有什麼不一樣嗎?”
景良途短暫的思考了一會,真心實意的誇獎道:“看起來更有魅力了。”
聽到這樣的話,鄔傾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但嘴角卻露出了淺淡的笑意。
看到景良途目光出神的看向門的方向,鄔傾問:“怎麼了,在外麵發生什麼事了嗎?”
景良途回過神道:“沒什麼,隻是很意外,鄔權少爺會喜歡男人,而且居然還對我有興趣,真是令人意外。”
他自我批判道:“我身上哪裡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不過是一個無趣至極的男人罷了,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結束自己的一時興起,讓我安安分分的過好自己的生活。”
無趣至極?
不,你很有趣,有趣到讓人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手。
鄔傾眼眸微黯:“你對他,應該沒有感覺吧。”
景良途笑道:“少爺,您真會開玩笑,我對感情很忠誠的,這輩子隻愛娜娜一個人。”
聽到景良途的這句話,鄔傾臉上那點僅剩的笑意也完全消褪了。
是啊,夏塔對鄔權沒有感覺,對自己亦是如此。
看著夏塔微紅的眼尾,還有眼底那一抹散不去的烏青和疲憊,就知道他昨夜一定又偷偷哭過。
但是這又是一個堅強的人,從來不會在外人麵前哭,更不會在自己的麵前哭。
現在的鄔傾在睡前已經習慣性的會去景良途的門前看一看,想知道他有沒有好好睡下。
但是係統最近看電影看上癮了,今天拉他看一部愛情悲劇,明天帶他看一部親情悲劇,後天帶他看一部友情悲劇,有時候更過分,景良途在短短一天之內就體會到了七情六欲,人生八苦。
總而言之,他現在看到係統就想哭。
看著景良途愈發滄桑的麵孔,係統表示下一次會給他兌換爆米花,他們邊吃邊看。
景良途用君子不為五鬥米折腰的目光盯了它半晌,最後說了句:“也行。”
如果有一天景良途可以跟鄔傾坦誠相見,不用受劇情線的約束,他可能還會開門把鄔傾請進來跟他們一起炫爆米花,看愛情大片。
但是很可惜,現在的景良途不知道每天晚上都有一個人陪守著他,而鄔傾也不知道景良途的眼淚沒有一滴是為娜娜流的。
一言可以蔽之——
雙向奔赴有了,但是好像跑反了啊喂!!!
幾分鐘過去了,鄔傾手中的書卻未翻動一頁。
終究,他問道:“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景良途想了想,笑眯眯地回答道:“我最愛的人已經離開了,現在唯一的牽掛就是少爺,我會一直陪伴著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為止。”
下一秒,鄔傾的手放在了景良途的手背上。
他目光堅定而又執著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永遠都需要你。”
景良途表情微滯。
不,總有一天會不需要的。
等到那一天,甚至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但是,但是...
應組織的要求,他必須將這個虛假的麵具戴到最後決裂的那一刻。
他回握著鄔傾的手,笑意盈盈道:“好。”
君子一諾,當有千鈞重。
可惜,他不是君子。
他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