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公爵似乎沒有辭退或者責怪他的意思。
他的手在餐盤上猶豫了一下,最後端起一杯下午茶遞給景良途道:“最近的茶葉是新采的,口感很好,你想不想嘗試一下。”
這場麵乍一看像是主仆和睦,家庭和諧,但實際上,景良途心知肚明,這不過是他們兩個人在相互試探罷了。
看著被公爵遞過來的茶水,景良途表現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笑道:“謝謝公爵大人,既然如此,那我當然是卻之不恭。”
他小心翼翼地捧過那盞精致的杯子,臉上沒有絲毫的緊張。
畢竟在製作毒藥的時候柳音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所以決定使用這個少量多次的方案,讓毒素慢慢地侵入進去,這也代表著景良途就算將這滿滿一杯茶喝下去,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就在他的嘴唇碰在茶杯上時,公爵書房裡的這扇門突然被打開了。鄔傾目光冰冷地站在門外,目光看著景良途捧著那盞杯子,這杯子裡的液體在不久前才被他自己親自下過毒。
他的父親目光詫異地看著他,擠眉弄眼的似乎想暗示他些什麼,但是鄔傾一副完全沒有領會到的意思,而是聲音不容拒絕地對景良途道:“夏塔,出來,我有事情找你。”
這兩個人的吩咐完全相悖,景良途一時不知道這茶水他是喝還是不喝。
就在他猶豫著想將杯子放下的時候,公爵不似乎不打算裝了,而是直接按住了他的手腕,很直接地威脅道:“喝了它。”
景良途:“......”
這老大叔還真挺敏銳的,真不愧是夏塔的仇人。
既然如此,我們真的要好好玩到底了。
景良途目光溫柔地看了鄔傾一眼,笑道:“少爺,公爵的好意我不能辜負,請您稍等一下。”
說著,他便捧起了那杯茶水,毫不猶豫地仰起脖子一飲而儘。
鄔傾的眼眸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想出聲製止,但是夏塔的速度簡直快到不留餘地。
將茶水喝乾以後,景良途又恭敬地放下了杯子,詢問道:“那麼大人,我先隨少爺出去了?”
公爵觀察了一會景良途的表情,發現他確實沒有什麼不良反應,眉頭微皺,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出去吧。”
景良途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理了理自己地領口,目光征詢般的看著鄔傾,笑意盈盈道:“好了,少爺,現在我們去處理您的問題吧。”
...
從公爵的房間離開後,他們已經走了一段距離。
鄔傾一直緊張地觀察著景良途的臉色,似乎篤定他喝下去的是什麼劇毒之物。
畢竟如果夏塔真的是他父親的宿敵之子,那麼他一定會恨不得將其手刃而後快,正是因為如此,在今天無意間瞥到夏塔往杯子裡下藥時,才會篤定他下了殺手。
可是這杯茶水最終卻落到了他自己地肚子裡。
鄔傾心中擔心的不行,但是最讓人焦躁的是,他明明心裡什麼都知道,但是卻不能明著問他,隻能任由這份憂心揣進肚子裡,煎熬著他的內心。
他想問“你還好嗎?”。
可是在撕破臉皮之前,這些問題他都不能問出來。
景良途注意到了鄔傾的臉色不對,關心了一句:“怎麼了少爺,你還好嗎?”
鄔傾一時之間不知道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氣笑了。
不久前才喝過毒藥的他現在居然在問自己好不好。
讓人簡直想將他的腦袋掰開看看裡麵到底在想寫什麼東西。
看著鄔傾黑得仿佛能擠出墨的臉色,景良途抬頭望天,決定保持沉默。
雖然景良途表現得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但是鄔傾卻已經忍不住想把醫生叫過來,全天二十四小時的關注他的狀態了。
到最後,鄔傾也沒有說自己剛才急著將景良途叫出來到底是想做什麼。
景良途隻好自己問了:“那個,少爺剛才叫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鄔傾:“......”
他感覺自己快要抓狂了。
在走到隱蔽的地方時,他反手揪住了景良途的衣領,恨鐵不成鋼地將他抵在牆上:“夏塔,你這個人真是...”
景良途眨巴眨巴了眼睛,表情十分無辜,仿佛看不懂他為什麼會突然發怒。
鄔傾目光掙紮地看了景良途好半天,最終還是無力地鬆開了手,背過身去,煩躁地按了按自己地眉心。
景良途則沒心沒肺地理了理自己被抓亂了的衣領。
他剛想安撫一下鄔傾的情緒,手正要搭在他的肩膀上,突然之間,他感受到腹中一陣劇痛,順著神經直竄腦門。
他揪著自己腹部的衣服,後背靠著牆,慢慢地滑落下去,額角滲出了冷汗。
不應該啊,憑借他的體質,不應該會對那種劑量的藥物起反應啊。
鄔傾聽到身後一陣悶響,瞳孔一縮,倏地轉過身來,看到景良途表情痛苦地坐在地上時,心臟在那一瞬間仿佛要停跳了一般。
他銳聲喊道:“夏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