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狗血家庭劇裡為了爭房爭產反目成仇的手足同胞。
而現實,往往正是從狗血裡提煉出來的。
“這麼看來,這個世界的主題還挺諷刺。”許譯說著,劃開了手機屏幕。
所有人的手機在同一時間收到了一條群消息:
許譯:許談——先知;許諒——平民/守護者;許譯許諾——伴侶;許誦許詞——平民/守護者/狼人。各位,投票吧。
眾人神情各異地從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抬起頭來,望向許譯。
“我日你大爺許譯!”粉發男許談怒吼,“你他媽坑我是吧!坑我是吧!我他媽早說我是先知了!你他媽冒充我!冒充我!草!”
瘦子許誦跳起來指向許詞:“——她!她是狼人!投她!她是狼人!”
許詞搖著頭,淚水已是打濕了手上的屏幕。
黑皮許諒看著許譯,半天罵出了一聲“草”:“你行!騙得老子守護你兩把,我不信你以前沒玩兒過狼人殺!”
聽見了許諒的前半句,青岫閉了閉眼睛。當再睜開雙眼時,屏幕上彈出了一個通話邀請。
許詞在淚雨滂沱裡努力地想扯出一個笑容,可麵部的神經抖得令她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謝謝你……不用替我帶遺言了,”她說,“我爸爸也是警察,早就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犧牲了……我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可能,可能這也是一種解脫吧,每天看著他癱在病床上的樣子,我覺得,我已經在崩潰邊緣了,也許我之所以決定簽這份拿命當賭注的契約,可能就是因為,因為潛意識裡已經……已經不堪重負,我不想親眼看著他就這麼……”
“投票!投票!時間快到了!都投她!”許誦大吼的聲音淹沒了許詞最後的話語,屏幕裡許詞的麵孔被水痕淹得斑駁破碎。
青岫想起來自淩晨時分的,許譯打給他的通話。
許譯說:那個小姑娘,是狼人。
儘管她一直裝得很怯懦,儘管她“得天獨厚”地被角色賦予了一張容易令人輕視的病弱臉。
儘管她在給自己的狼人同伴投票的時候,毫不猶豫。
但實則她眼底深藏的情緒裡,從來沒有過畏懼,從來沒有過迷茫,從來,沒有過猶豫。
她聰明而富有用神情迷惑人的經驗,她幾次的情緒應變都恰到好處逼真自然,她有著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堅定勇敢,還具備著一定的反心理偵察的能力。
許譯說,在問過小姑娘簽契約的原因之後,他才最終確定了她就是狼人。
他說,小姑娘除了男朋友是做警察的之外,家裡應該還有一個更親密的人,也從事刑偵工作。她受那個人的影響更深,所以勇敢而機變,並對反派角色有著根深蒂固的敵視心。
所以,她才對自己的狼人同伴,沒有任何抱團互助的舉動。
隻是,畢竟她還隻是一個小姑娘。絕地求生的計策固然不錯,可惜她選中的人是青岫,可惜她沒有料到,青岫的那位“伴侶”,是她誤以為是先知,從而未能防備的、善察人心的許譯。
投票時間結束的時候,青岫和許譯並沒有投出自己的那一票,但這已經不影響最後的結果,許詞得到了三票,一聲不吭地化為血霧,消失在了空蕩的客廳裡。
存活的五人手機同時響起了提示音,一道消息彈出來:
【狼人全員死亡,平民陣營獲勝!】
管家機械式的聲音,從天花板安設的音箱裡沒有絲毫情感地響起:“幾位少爺贏得了遊戲,按照約定,老爺的遺產將由幾位均分,請回各自房間兌現遺產。”
許諒許談許誦三人迫不及待地向著二樓衝去。
許譯邀青岫同行,兩人緩緩沿著樓梯向上走。
“這次的世界並不愉快嗯?”許譯手插在兜裡,垂眼望著腳下蜿蜒向上的樓梯。
事實上,上一個世界也同樣不愉快。
隻不過這一次的世界更殘酷也更惡毒。
“希望下一次我們的運氣都能更好一點。”這段樓梯,不知為什麼在此時顯得格外的短,兩人停步在彼此的房門外,許譯看著青岫,輕笑著伸出手,“祝我們各自好運。”
青岫伸出手去,同這隻溫暖寬大的手掌握在一起:“保重。”
兩人各自轉身,推門進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