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戲魘(7)(1 / 2)

凶契[無限流] 瑆玥 6175 字 7個月前

兩個陣營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 確切說是“黑色果實陣營”越撤越遠,幾乎挨到了紫色山峰儘頭的布景一帶。

鵝掌楸選擇了留下,或許在他的心裡並沒有一個明晰的答案, 但有的人在左右為難的時候, 會選擇不作為——另一個選項離自己越來越遠,那不如就被動接受眼前的選項吧。

其他人挪了挪, 給鵝掌楸留下了位置。

麵具下的表情,誰都看不到。

在這種時候, 甚至連自己本該有的表情可能都猜不到。反正要說自信心,誰也不敢說有百分百。

幾人圍攏著的那個八音盒,不知被誰給打開了蓋子,大家都可以看到透明盒體底部的齒輪轉動, 似乎無論周遭有多亂, 八音盒都會有條不紊地演奏屬於它的音樂。

哪怕這音樂沒人能聽見。

歌聲在緊張的氣氛裡猝不及防地響起來——

“啊——獻給世界大帝的貢品已經選定,這是多麼令人雀躍的事情啊——”歌聲鏗鏘有力,聽久了甚至覺得演唱者們聲嘶力竭,“世界大帝隻要一件順心的貢品, 隻要一件最出挑的寶物!錯誤的貢品將隨它的主人們一起,被拉入永恒黑暗!黑珍珠般的兔子將指引著他們, 踏入永恒黑暗!他們將被獻祭給永恒黑暗!”

歌聲越來越大, 越來越響,就像貼著人的耳朵在唱一樣。

雖然大家戴著麵具,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但很多人的身體動作已經出賣了他們的精神狀態——他們有的在瑟瑟發抖,有的癱軟如泥, 有的開始拚命做出祈禱的動作,有的則緊緊靠著同伴, 希望能從那裡獲取一絲力量。

楓葉和桃葉甚至不由自主發出了低低哭聲,因為他們都看到了那個黑色的果實發出的光芒,那光芒十分耀眼,而自己麵前的這個八音盒還是像之前一樣粗劣無華。

可怕的是,這種選擇容不得你再做出改變,答案一旦寫上就無法擦去。楓葉渾身顫抖地很想跑到銀杏他們那邊去,但他發現自己的腿是軟的,根本站不起來,他甚至想過要爬著過去,但還是不行。

最終,他驚恐地發現,這種無法動彈並不是因為自己過於緊張造成的,而是,自己已經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固定在了原位上,無法做出大的動作。

楓葉想開口說些什麼,但發現聲音完全被周圍不斷重複的歌聲蓋住。再說,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了,路是自己選的。

周圍的光線突然暗下來,就像是舞台上的燈光被滅掉了一半,緊接著又繼續暗下去,大概是想造成黑暗慢慢降臨的效果。

最終眼前的光線一點點消失,唯有黑色果實的地方仍然有著亮光,這亮光就像是某種特有的舞台燈光,銀杏和薄荷的麵具在光的映照下仿佛兩個懸浮在黑暗中的白麵具,因為不動也沒有表情,甚至令人錯覺,這隻是兩個掛在牆上的麵具。

歌聲完全消失了,周圍靜得出奇,甚至連桃葉和楓葉的抽泣聲也完全聽不到了。

“真可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都還在嗎?”三葉草甚至覺得這個世界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還有黑暗中掛在遠處的兩個白麵具。

沒有人回答三葉草的話,三葉草聽到的隻有自己的回聲,就是那種一個人站在空曠的舞台上大喊而產生的回聲。

三葉草在黑暗中伸出手來,試圖摸到自己的同伴,但空曠陰冷的四周什麼也摸不到,甚至連氣流都感應不到。

三葉草冷汗直冒,想要站起來卻無法完成,整個人就像被固定在了這個地方,甚至像沒頭蒼蠅那樣亂撞的資格都沒有。

難道,選錯貢品的懲罰已經開始實施了?

眼下就是那些歌聲中唱的永恒黑暗?

如果真的要永遠定格在這樣的環境裡,那簡直生不如死。

三葉草摸了摸自己的腰畔,自從來到這個舞台,隨身攜帶的那些東西就全都不在身上了,但她現在急於摸到自己已經攢下的三枚珍貴籌幣,總覺得事情結束之前應該回到原始狀態才對。雖然籌幣在死亡麵前已經變得一文不值,但之前的三枚都是自己拚死換取的。

如果死前能緊緊攥著它們離開,好像一切就有了模糊的價值。

三葉草感覺自己的淚無聲地流下來,淚光形成了一個個六角形的光斑。

一點一點微弱的光從四周亮起來,如同螢火蟲的彙聚。三葉草在這些光裡仍舊看不到同伴和熟悉的景物,便疑心這是死前的幻覺。

直至那黑色漸漸變少,光亮慢慢增多。

但這種變化不同於燈光,也不像任何自然光或人工照明所能產生的效果。

眼前黑暗和光明的變化越來越明顯,黑暗越發濃重,光明越發清晰,影與光之間的邊緣也發生了戲劇化的效果。

就像是,就像是正午的太陽地,照出了濃重的黑影子。

黑色真的變成了影子,這讓三葉草想起了小時候在燈前牆邊所做的手影遊戲,用一雙手變成鴿子,小狗,兔子……沒錯,就是兔子,眼前的黑影變成的就是兔子。

墨一樣黑的兔子的影子,慢慢向前移動著,直立行走,似乎肩上扛著重物。

很快又出現了第二隻黑色的兔影,然後是第三隻,第四隻。

一共四隻墨黑的兔子,看不到眼睛,看不出五官,像黑色的手影那樣,隻有一個清晰的輪廓,它們一同扛著一塊巨大的長方形木板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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