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江城天華區公安分局審訊室內。

從張陶投案自首到現在,差不多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

在確認了張陶的身份後,整個警局如同開足了馬力的汽車一樣飛速運轉起來,發誓要從張陶口中撬出所有的真相。

然後過程順利的讓他們有種不真實感。

投案自首這件事情本身已經足夠玄幻了,審問的過程更是順利到透露出了幾絲乏味。

張陶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太聰明的感覺。

自從他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警局門口,整個人像是宿醉了三天一樣直不楞登地撞進大門,驚得今天當班的警員一瞬間以為世界末日喪屍圍城了。

且不說差點被扒掉褲子的可憐警員,就他那對著公安局公共財物瘋狂用腦門攻擊的行為,讓眾人選擇第一時間做了血檢和尿檢。

孫雲華抱著胳膊,繼續他眉頭擰死蒼蠅的表情:“問的怎麼樣了?”

負責審訊的警員又核試了一遍筆錄內容,點點頭道:“差不多了,張陶詳細交代了和承認了之前一個月他犯下的13起案件,就是……”

“就是什麼?”

“不知道作案動機,”審訊室的警員道,“一旦問起這個,他就會——”

說到這裡,另一位警員當場演示了一番。

他用筆點了點桌子,抬高聲音問道:“張陶,你為什麼要做這些?”

張陶像是一片陷入陰影中的光斑,整個臉慘白慘白,卻渾身放鬆著卸力般靠在審訊椅上,說不清楚是緊張還是放鬆。

聞言,他微微抬起了頭,雙眸猝然睜大,上下鞏膜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是——我是為了,我要找到、不、我不想找,找找找——不對不是不對、我要回——”張陶猛然間做出了原地掙紮的姿態,他扭動著身軀,卻沒有離開審訊椅半分,“我要交代一切——老實、全說出來——說說說出來——”

審訊的警員無奈道:“就是這樣,血檢和尿檢也做了,沒有精神類藥品中毒,根據調查的結果,也沒有既往精神疾病史的檔案——”

撲哧。

一聲細小的破碎聲響起。

座椅上的張陶突然間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和話語。

與這詭異的寧靜相反的是,他滿臉的血管陡然間充血擴張,像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網往軀乾處蔓延。

他的指甲詭異地開始拉長,含糊不清宛如野獸的低吼聲從胸膛深處震出,一團宛如氣球一樣飛速生長的物質從他的喉管處突出體表,將低吼聲死死地壓在了體內。

孫雲華一時愣住:“他每次都會這樣嗎!?”

警員一回頭,當下驚叫出聲:“不是!他、他這是——醫療隊的人呢,要不——”

哐鐺!

重物落地的聲音。

審訊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還沒進警局,靈耀帶著的調度采集儀就開始嘟嘟嘟的冒著紅光,聲效宛如能量耗儘的奧特曼。

他嘟囔了句遲早要換成巴啦啦小魔仙的變身bgm,腳下半步沒停,動作利落地踹開房門,拉出采集儀的電極片,往張陶腦門上一拍。

正上演異形變身的張陶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喉管處鼓出的包塊驟然憋了下去,一腦門充血的血管也飛速消退。

在場所有人一時間無法控製地瞪大了眼睛。

李朝朝緩緩長大嘴巴,他隻是埋頭備考了三個月沒怎麼碰手機,難道現在已經進入了傳說中靈氣複蘇詭異降臨的時代了嗎?

“不好意思,各位,”就在警局內眾人懷疑人生的時候,鄭涼笑眯眯地扶著門框,在兜裡掏了半天,翻出一個有點皺巴巴的證件,“這個案件接下來,就由我們接手了。”

孫雲華這才反應過來:“你們這是——”

鄭涼平靜而毋庸置疑地打斷了他:“孫隊長,我想你應該已經收到上級的消息了。”

“什麼消息?”孫雲華深吸一口氣,還沒等他開口質問,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了眼號碼,他心頭一震,接通了電話。

手機的隔音效果不錯,眾人不知道對麵不知道說了什麼,但是當這番通話結束之後,孫雲華步伐沉重地走了過來,他看了眼麵前紮著高馬尾的鄭涼,沉聲道:“那後麵的事情,就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分內之事嘛,”鄭涼摸著口袋裡的棒棒糖,“也是我們人手缺乏,流程上走得慢了點,不好意思了。”

按道理來說,這種明顯涉及到了返祖者的異常事件,早就應該由他們特異局出手才對。

搞到這種犯罪嫌疑人蹦躂了一個月,然後自己跑到公安局裡投案自首,工作也實在是太敷衍了。

鄭涼目送著一眾警員離開。

她左眼下麵有個並不明顯的五角星符號,在此時稍稍亮了一瞬,又瞬間滅了,像是接觸不良的霓虹燈。

“如何?”鄭涼剝了個棒棒糖塞進嘴裡,慢悠悠地伸了個腦袋過來。

調度采集儀的屏幕上花花綠綠一片,亂七八糟的線條交織著看不懂的符號,隻是一眼就讓她回憶起了曾經被高等數學支配的恐懼。

靈耀熟練地掏出一台微型計算機,將調度采集儀的數據鏈接了過去。

伴隨著一陣看也看不懂、學也學會不的操作之後,那些亂七八糟的線條和符號逐漸歸納清晰起來。

最後,計算機屏幕上一條鮮紅色的條帶脫穎而出。

靈耀道:“預料之中,d級而已,混亂度三……不,四期了,d級四期,能力不算強大,大概是返祖到了某些特殊異族,或者是兩種異族血脈混合互相衝突了,具體的得等血樣檢測的結果。”

鄭涼“哦”了一聲,打量了一下麵前已經陷入昏迷的返祖者:“我剛剛翻了一下這人上個月的豐功偉績……哇哦,你說到底哪種異族會這樣,以前也沒見著對腦子影響那麼大的異族血脈啊?”

“那是你見識太少,”靈耀有點心不在焉,“返祖後神智精神大變的多了去了,區區一個腦子不好算什麼,就是……”

鄭涼:“就是什麼?”

靈耀沉思:“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是問哪個方麵?”鄭涼誠懇道,“如果說是這個人的話,我感覺哪裡都挺奇怪的。”

“如果說他前一個月的奇怪舉動可以用返祖後精神不穩定來解釋的話,那他為什麼會突然過來自首?”

鄭涼試圖解釋:“大概是物極必反?瘋到一定程度之後,就正常了?”

靈耀皺著眉頭飛速看了一遍自張陶自首到審訊的錄像:“我總感覺他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樣。”

他將錄像暫停,指著張陶泛著幽藍色的瞳孔,又扒開他現在的瞳孔作為對比。

“你看,這種眼神呆滯目光無神眼中還帶藍光的樣子,是不是特彆像是被操控了?”靈耀認真道,“然後他現在瞳孔裡已經沒有藍光了,我懷疑,操控他的人可能知道我們來了,然後解除了操控。”

牆上的掛鐘緩緩路過了十二點。

鄭涼整理了一下思路:“你的意思是,有個做好事不記名的活雷鋒操控了一個作案返祖者讓他去警局投案自首?”

靈耀覺得這句總結聽著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還是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先不說這背後的原因,”鄭涼點了點計算機的屏幕,“那你檢測到任何殘留的能量了嗎?”

“不管那個活雷鋒是返祖者還是異能者,隻要出手就會留下痕跡,”她指著屏幕上孤零零的一條紅色條帶,“你這能量檢測條帶乾淨得就跟你的感情生活一樣,怎麼也說不通吧?”

“我的感情生活怎麼了?我——”靈耀膝蓋一痛,“這個條帶代表張陶的返祖能量波動,而沒有檢測到其他的,說不定——”

“研發部最新升級了他們的產品,你手上拿到的是最新一代,檢測特異度99敏感度99,據說還是寫100不給通過的原因。”

靈耀一噎,像被戳破了的氣球一樣泄了氣。

“行吧,我就是覺得有點奇怪,你就當作是科研人員的第六感吧。”

他不再去深究這個問題,利落地打包好微型計算機和調度采集儀,正打算給後勤部發個信息,又想到了什麼,手指一頓。

“陸哥之前是不是說,新來的後勤部部長對返祖者意見很深?”靈耀斟酌了一下用詞,“如果有這種精神異常可能沒法生活自理的,還是不要讓他們來善後?”

鄭涼抱著胳膊,評估了一下張陶後續的情況:“好像是的,要不你給陸哥打個電話問一下?”

靈耀瞥了眼時間:“不太好吧,都第二天了。”

“就在剛剛,十二樓員工休閒所新來的理發師小托給我發了短信,向我詢問我們的陸黎隊長是否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特殊癖好。”鄭涼語氣涼涼。

“你要是現在打個電話,說不定可以拯救一個即將崩潰的托尼老師。”

靈耀:“……”

深夜十二點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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