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2 / 2)

祁知辰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衝擊弄懵了,在陸黎擔憂地想要進一步詢問的時候,他連忙後退數步,一直到貼上了牆麵,才用最後的冷靜維持住了表麵的鎮定。

“我要靜靜,”祁知辰平穩的聲線中隱藏著不可察覺的崩潰,“讓我靜靜。”

片刻後。

屋內可真的太安靜了。

陸黎的一舉一動,完全挑不出來任何錯誤。

在察覺到麵前人在為一些無法說出口的事情而困擾時,他沒有多問,而是很貼心地出門轉身關門,把靜靜留給了祁知辰。

祁知辰此刻卻一點也靜不下來。

他和陸黎……和陸黎之間,並不是單戀,而是兩情相悅這件事,給他帶來的震撼,完全不亞於曾幾何時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人魚時的感受。

一方麵,以往陸黎那些會讓他感覺到奇怪的一些細節,此刻終於明了。

就好像隻需要代入公式就能解出的數學題,隻要點通了,一切都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然而祁知辰一點也開朗不起來。

他不去思考陸黎為什麼會喜歡他這個論題,轉而麵對另一個更加令他震驚的事實——

他居然真的有那麼的喜歡陸黎。

這份感情,居然已經深刻到了能夠被纏月紅線連接的程度。

這讓一向自詡隻是饞陸黎那張臉的祁知辰,忽然就有些茫然。

我真的那麼喜歡他嗎?

不過高中同班短短數月的相處,原

來我是會產生一見鐘情這種情感的人嗎?

原來我不隻是饞他的身子,我還饞他的人?

祁知辰一時間陷入了對於自身道德底線和情感培養的深深懷疑。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目光落在自己麵前那些錯綜複雜的線上。

哪怕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在,眼前這些線還是多到幾乎數不清的程度,甚至還可以越分越細。

有時候看上去是一根線,要是仔細搓一搓,發現居然能搓出來十根線都不止。

按照記憶中關於纏月種族的敘述,一根線代表和某個個體的聯係——

他的交友圈有那麼的廣泛嗎?

這線粗略一看,沒有上萬,也有成百上千了,哪怕把幼兒園同學都加上,他也沒認識這麼多人啊!

更何況,不是所有認識的人,都能夠產生聯係線,連名字都記不得的幼兒園同學肯定不行。

必須得是真真切切能夠產生“聯係”的個體,才會有線連接過去。

祁知辰察覺到了些許異常感。

不同的纏月,對於線顏色的定義不同。

除了紅線是統一之外,眼前這些其他顏色各異的線,他並不清楚代表了什麼。

當然,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至少眼前沒有第二根紅線了。

黑紅黑紅的線倒是有一根,祁知辰從眾多紛雜的線中將這跟黑紅的線分出,輕輕捏住,隨後按照記憶中的方法,沉浸心神,緩緩感知線的另一端——

充斥著瘋狂、癡迷、不甘的情緒湧來,無數碎片一樣的畫麵閃過。

漆黑的房間,牆壁上貼滿了的巨大圖畫,含糊不清的囈語,篡奪了記憶的入侵……最後定格在了一張有點熟悉的臉。

祁知辰鬆開手,腦海中搜索著借助纏月線看到的人臉。

有點眼熟,好在他對人臉的記憶比路線好多了,終於是從記憶深處挖出一個人名——

戚覓。

黑紅黑紅的線,難道這人是自己的黑粉?

而且感覺到的情緒,也不太正常。

不過上次在海底的時候,這人就不太正常,跟他玩什麼謎語人,還不是連最最基礎的認知都是錯誤的。

祁知辰把此人暫且記下,隨後又在無數紛雜的線中找到了一根水藍色、格外漂亮的線。

順著線的那頭感知而去,情緒並不清晰,像是蒙上了一層霧,隻能感覺到大片大片的海水圍繞在身旁,耳畔響起了人魚輕柔的歌聲。

人魚?餘涼?

不對,餘涼也沒去過大海,更彆說這位i魚能不開口就不開口,更彆提唱歌了。

但是在這個世界上,他也沒有其他人魚可認識了啊!

祁知辰又把腦海裡關於纏月的信息掏出來反複,確定沒有理解錯線的含義,當即便陷入了對過往記憶的懷疑。

難道自己還有什麼沒有想起來的過往?

祁知辰苦思冥想,終於在那道有些耳熟的人魚歌聲

中追尋到了些許蛛絲馬跡。

他變身各個種族的時候,雖然遺留在腦海中的記憶,基本上都是洗去了故事情節,隻留下來純粹理論知識的部分,但是仍然有些許沒能完全忘記的記憶殘留。

而那道人魚的歌聲,正是他變身人魚的時候,恍然間聽到的聲音。

他那時仿佛化做一條水底的人魚,在族群之中遊蕩,耳畔族人在低聲吟唱著人魚的歌謠——仔細回想起來,和他剛剛從線那端感受到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

難道……那些不隻是單純的記憶,不隻是為了囊括某一種族知識而留存的那部分嗎?

那些出現在記憶中的異族,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真實存在的話,那他們現在又在哪裡?

然而,屬於纏月的能力已經無法探查到更多了。

祁知辰不死心地捏著那根水藍色的線,一遍又一遍試圖追溯線那邊的情況,然而得到的反饋卻越來越少。

到最後,那根水藍色的線索性一扭,從他手中脫離開來,和其他無數根線混在了一起。

祁知辰沒放棄,這根線不耐煩了,他就換一根線。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纏月力量的掌控也越發熟練,不再需要從亂七八糟的線中靠肉眼分出一根,而是感知著每一根線上獨有的波動,然後順著他需要的線,去追溯那頭究竟是誰——

彩色的線,某位不知名的花靈。

透明的線,某位不知名的幽魂。

白色的線,某位不知名的天使。

……

祁知辰追溯的速度越來越快,到後來隻需要稍稍一感知,他就能大概分辨出這根線連接了什麼樣的異族——

是的,異族。

他身上那些密密麻麻幾乎能織毛衣的線,隻有可憐兮兮的幾根連接到了以前比較熟的同學、組織裡的成員和為數不多的朋友,剩下的全部都來自於各種各樣的異族。

同一類異族,會有很多根線、很多個族人和他連接。

除去他已經解鎖變身的十多個異族外,更多的異族他無法分辨,但能夠清晰感覺到從線那一段傳來了溫柔與平和的情緒。

你們到底在哪裡?

我又是如何認識你們的?

你們……還存在於這個世界嗎?

腦海中的疑問幾乎堆積成了山,祁知辰忍不住喚出手背上的密碼。

自從得到這個魔法少男變身器一來,他一直反複告訴自己,隻要變回人類就是達成目標,刻意不去追尋密碼背後隱藏的秘密。

因為他冥冥中有種預感,現在去深究並不能得到真相,背後的謎團終有一天會自行浮出水麵。

密碼仍然無知無覺地散發著微弱的光。

牆上的掛鐘滴答響著,屋內安靜到連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祁知辰跟密碼大眼瞪四眼瞪了半天,最後隻能作罷。

纏月的能力,差不多都集中在對於線的觀測和追溯上了。

祁知

辰的心裡還是有點亂糟糟,便順著把剩下的其他線都簡單追溯了一遍,除去那些種族不清的異族外,倒也沒有更加特殊的——

等等,這根線是……

一根淡金色、上麵仿佛蒙了一層霧一樣的線靜靜地漂浮在麵前。

祁知辰不自覺地摒住了呼吸,他帶著難以置信的荒謬感,順著那根線的方向再次追溯了過去。

越是快要消失的關係,連接雙方的線就越是模糊。

這跟淡金色的線就是如此,像是一團不真切的霧氣一樣,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

然而沿著這根線追溯過去,閃現在意識深處的畫麵,卻是那麼的遙遠而……令人懷念。

爸爸媽媽?

祁知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他一度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現了問題。

他的父母,不是早就在過去的一次車禍中去世了嗎?

那這根線——

不對,為什麼隻有一根呢?

祁知辰覺得今天自己的小腦袋實在是裝了太多的疑問了,不解決一個他今晚都要睡不好了。

那些虛無縹緲不知道在哪嘎達貓著的異族找不到,他還找不到自己薛定諤的爸媽了?

祁知辰憋著一股勁,死死地拽著這根淡金色的線不鬆手,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其中,試圖溯源出對方所在的位置。

也多虧纏月這個種族,比較隨心,能力的發揮更多取決於一些捉摸不定的玄學因素。

淡金色的線搖晃著發出抗議,卻被無情的祁知辰鎮壓,在幾乎耗死了好幾十個腦細胞後,一點明悟感忽然在心中亮起。

好像……好像感覺到在哪個地方了。

有點遠,江城外邊——不,更遠一點,嘶這還出了國?居然是在國外嗎?

一天的時間能趕過去嗎?

纏月這個種族也沒什麼高速移動的方法,聽說盛煙琢磨出了鬼魂牌魂體高速列車,要不還是讓申光樂搞一架直升機飛過去,現在這個點他應該沒睡——

哐當。

陸黎終於推門進來了。

為了讓祁知辰有足夠安靜的空間,陸大隊長趿拉著拖鞋,穿著一身居家服在外麵樓道上上下下進行了一番體力運動。

直到覺得時間差不多,再跑下去對門的狗又要叫了,才小心翼翼推開門。

他目光在屋內一掃,沒開燈,很暗,需要靜靜的祁知辰依舊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

要不再出去溜達兩圈?

陸黎遲疑地站在門口,還沒開口,就聽到祁知辰問:“你能弄來一架專用直升飛機嗎?”

陸黎當即道:“當然可以。”

話音剛落,祁知辰便一陣風一樣衝出了門,然後又衝了回來,鑽進自己的臥室裡,翻箱倒櫃給自己搗鼓了一身還算不錯的休閒風套裝,再次衝到了門口。

然後他又問:“現在行嗎?”

陸黎覺得有些奇怪,還是道:“現在也可以……你等會要去什麼地方嗎?要我陪……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蹭了人家的交通工具。

祁知辰爽快點頭,在門口等陸黎換好衣服,順口回答他剛才的話:“等會……去見一下我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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