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命是返祖者聯盟裡的那位,據說預言準確度不高,和自己猜成功率差不多。
陸黎當時幫了那邊一個不大不小的忙,那邊不知道怎麼還,就非常精明地拿時命的一次預言交換了。
陸黎也沒在意,不過那邊讓他無論如何也要來聽聽,所以他某天閒著沒事,就去了。
預言這種東西,陸黎之前並不怎麼相信。
“那就算算,我後邊要去跟個長期潛伏任務,上個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陸黎隨口對著隔了一堵牆,連是男是女都看不到的時命說道,“你能算算,過程會不會有危險嗎?”
對方沉默了很久。
久到陸黎覺得該不會是返祖者聯盟誆他,這麵牆對麵根本就沒人,還是時命公務繁忙脫不開身所以還沒有來,就聽到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對麵的呼吸聲粗重了幾分,像是受了內傷,聲音在這一刻忽然變得嘶啞、粗糙,帶著股奇異的腔調,不太像人口中說出來的。
“這是一場,改變命運的旅程。”
時命的聲音——又或許是什麼其他東西的聲音響起。
哪怕隔著牆壁,
卻仿佛在耳畔,在腦海深處回蕩:“你的命運會改變,他的命運會推進,他的命運會因無數時刻自然推進,你會影響他,但不能決定他——而這,卻是你唯一的機會。”
是不是算命的,說話都這樣玄乎?
總是陸黎沒聽明白,隻是大概意識到——
這個任務,得去。
所以他就毫無心理負擔地混在一群高中生裡,學起了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的語數英物化生,然後就收獲了人生的第一次……心動。
“陸哥,矜持,矜持你懂嗎?”蔣澤越坐在陸黎後座,恨鐵不成鋼,“你恨不得天天眼睛就跟黏人家身上了,要不是特異局跟學校領導打點過,就你上課這德行,老師早就拿粉筆頭丟你了。”
陸黎看著斜前方的祁知辰。
他和蔣澤越聊天的時候,都刻意在周圍布置了可以模糊具體話題的小裝置,所以不會有任何情報泄露的可能。
“你說,普通同學的話,貿然跟著一起祭拜父母,會不會有點超前?”
陸黎撐著下巴,完全把蔣澤越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快放學了,他放學應該會去……算了要不我還是彆打擾他,這種時候他可能更願意一個人待著。”
“你在那自言自語些什麼?”蔣澤越歎了口氣,餘光卻看到某個身影站起路過,當即提醒陸黎,“哎哎哎,陸哥,他好像過來——”
祁知辰從講台上下來,走到陸黎座位旁停了下來。
蔣澤越正襟危坐外加閉嘴不言,陸黎在祁知辰停下的那一刻,心臟就已經開始加快蹦躂的速度了。
彼時的祁知辰,還是班級裡出了名的高冷美人,他微微低頭,臉上沒什麼表情:“你一直看著我,有什麼事嗎?”
陸黎大腦的運轉,隨著這一番話,卡住了。
他其實也裝的很好,對外完全就是一個社交較少的正常高中生。
奈何戀愛中——單戀也算戀——的任何人,智商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波動。
陸黎一整天都在琢磨祁知辰情報中關於父母的問題,此刻他那停止運轉擺爛不乾的腦子翻了個身,於是腦子的主人陸黎乾巴巴道:“哦,我在想,放學應該很晚,你今天不需要去祭拜父母嗎?”
蔣澤越:“……”
蔣澤越悄悄撥打了私人醫生的號碼,打算放學後就送這位陸家的異能者去腦科照照腦子。
順帶他也悄悄注意邊的情況,心想萬一陸黎被打,不管是為了幫助哪邊,都需要他來攔一下。
他那邊嚴陣以待,陸黎完全可以說是心如死灰了。
他最近確實異能比較不穩定,但是應該也不至於影響到腦子吧?
但是,事件主人公卻超乎尋常的冷靜,甚至於有一點……不在意。
祁知辰隻是愣了一下,隨後依舊是同樣的口吻:“我不用祭拜父母。”
隨後上課鈴聲響起,祁知辰便一如往常地回了座位,留下對著他那七個字反複拆分解讀苦思冥想到底代表了什麼的陸黎
,以及被拉來當作戀愛參謀的蔣澤越。
蔣澤越母胎單身,他們倆湊在一起研究的結果,除了多上兩對黑眼圈外,沒有任何結果。
所以,想到多年前的這一段經曆,再結合祁知辰此刻興致衝衝遠赴國外找父母的情況,陸黎便考慮到一個可能性。
莫非他父母還活著,隻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偽造了檔案?
這個猜測一出,陸黎當即感覺到了一股充斥著全身的緊張感,小心臟飛快跳動。
居然真的要見到嶽父嶽母了嗎?
祁知辰把自己身上所有可能漏風的地方都塞好,總算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我不知道,”聽到陸黎的問話,祁知辰也是實話實說,“我隻能感覺大概在這一片區域,具體在哪也不清楚。”
陸黎心思完全被見父母的緊張感籠罩:“那沒事,我們多走走,這一片地區房子也……”
他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
兩人的步伐緩緩停住。
眼前出現了一大片荒廢的房屋。
與其說是荒廢,倒不如像是遭受過某種爆炸般的打擊,所有的一切宛如被推到的積木一樣,四散飄落,看不到一棟完整的建築。
放眼望去,這樣荒廢的區域占據了很大的麵積,往裡麵塞一個小區都綽綽有餘。
這座靠近北極的國外小鎮,雖然人口稀少,經濟不發達,但好端端在城市中放這樣一塊廢墟,政府都沒有來進行基本的清掃,顯得格外異常。
此刻,正好有兩位像本地人的大爺大媽路過。
陸黎以前學過些這邊的通用語言,便上前兩步,問道:“您好,請問這一塊地方是什麼情況?如果我們還想往前走的話,可以從中間穿過去嗎?”
被問話的大媽滿臉疑惑,操著一股充滿當地人口音回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直接過去不就可以了,不遠處那家麵包店還不錯,中間穿過去?你是指哪裡?”
陸黎指著前方:“這一塊廢墟,房屋都倒塌了,很難找到路。”
一旁的大爺也莫名其妙:“這位遠道而來的先生,我們這裡的房屋雖然古老了一點,也好不至於倒塌,哈哈,怎麼也稱不上是廢墟吧!”
二人隨後便擺擺手離開了,他們要去那邊的麵包店。
在陸黎和祁知辰兩人的目光中,這一對外國人說說笑笑地往前走,然後在走到廢墟邊緣的時候,像是穿透了某種特殊的屏障一樣——
消失了。
“我想,”祁知辰乾巴巴道,“他們大概是去買麵包了,聽起來還挺好吃的。”
他往後退了兩步,拉著陸黎一同站到了路邊。
這座小鎮被一條寬闊的馬路貫穿。
馬路上車輛很少,他們看到的廢墟仿佛有人在積木城堡中跺了一腳,在一片高低錯落有致的建築物和穿梭的小道中極為突兀。
一分鐘後,又有兩三個高中生模樣的人,打打鬨鬨地跑了過來。
他們並不想買麵包,但他們的目的地,正好是在廢墟的另一端。
於是他們仿佛根本沒有看到廢墟的出現,蹦蹦跳跳地走過。
然後,消失。
“這裡應該是一處結界,它開辟了一塊獨有的空間,重疊在了真實世界之上,普通人不會受到影響。”
陸黎很快察覺到真相:“你的父母……他們住的地方離得遠嗎?要不我們先往旁邊走,看看能不能繞過這個結界。”
大部分結界,都會隱藏自身,不過看廢墟的樣子,估計結界也很久沒維護了,被他們兩個看到也不稀奇。
祁知辰沒說話。
他鬆開陸黎的手,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結界旁邊,目光在廢墟上緩緩掃過,最終停止在了遠處一個灰撲撲的蹺蹺板。
蹺蹺板已經斷成了三截,周圍長著雜草,座椅上爬滿青苔,
一個灰撲撲的小鴨子造型的牌子插在上麵。
祁知辰看上去很冷靜。
他對著跟上來的陸黎,指了指那隻小鴨子牌子,輕聲道:“這個小鴨子,是我小時候插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