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皮(二)(2 / 2)

一級律師[星際] 木蘇裡 7079 字 5個月前

三個問題問完,顧大律師默默端起薄荷水喝了一口。

燕綏之:“……”

他放鬆地靠在椅背上,兩手交握著擱在身前,一聲不吭地裝了一會兒無辜,然後在顧晏放下玻璃杯的時候開口道:“事實上我從爆炸那晚一直昏睡到了這個月下旬,也就是去律所報道的前兩天。醒過來的時候,身邊有這個——”

他抬起手指,晃了晃指環智能機。

“——也隻有這個。”

他把原委選擇性地挑了重點給顧晏講了一遍,然後笑了一聲,道:“剛才你通訊器接通的時候,我聽見那位不知名朋友的話,有一瞬間懷疑過救我的人是你。”

畢竟單程飛梭票和愁死人的餘額,還真有點兒顧晏的風格。

“我?”顧晏一臉冷漠,“我可絕不會放任你自己處理那張飛梭票,而是直接把你弄到最偏遠的星球,確保你翻不了天。”

燕綏之:“……”

這話同樣不知真假,但聽得人想把他吊起來打。

“你可真沒有一點兒學生樣子。”燕綏之微笑著說。

顧晏撩起眼皮看了他片刻,不鹹不淡地道:“彼此彼此。”

“……”

“你進南十字律所是為了看卷宗?”

“不然?”燕綏之挑起眉,“我還真缺份實習生的工作麼?”

顧晏一點兒不留情麵地揭穿他:“你的餘額可能有異議。”

燕綏之:“……”

“你還有薄荷麼?”燕大教授一臉溫和地問道,“我可能也需要來一片。”

顧晏權當沒聽見,正著臉色道:“爆炸案的卷宗我翻過幾次,在不知道內情的前提下,確實看不出有什麼漏洞,證據鏈完整,動機清晰,口供也沒有問題,庭審記錄非常正常,是一個律師都很喜歡的鐵閉環。”

可以風平浪靜結案,連社會爭議都不會有。

事實上,這個案子也確實沒有引起什麼爭議,報道和議論的焦點永遠停留在被牽連的年輕院長有多麼倒黴上,還有一部分人則怨憤於精神病這塊免死金牌。

對於案件本身,所有人都接受得順利成章,除了燕綏之本人和顧晏,可能再沒有人產生過疑問。

“你都這麼說的話……那我豈不是不用再浪費時間重翻一遍卷宗了?”燕綏之翹了翹嘴角。

“我能給你開的權限都已經開了,翻不翻,翻幾遍你自便。”顧晏說著,停頓了片刻。他手指轉了一下自己麵前的玻璃杯,垂著看著那片薄荷在水中輕輕晃了兩下,然後突然出聲提醒了一句,“在南十字的時候,彆那麼毫無顧忌。”

“你覺得南十字律所也有牽連?”燕綏之對他話裡隱含的意思明白得很快,準確地說,他也有過這樣的懷疑,剛好跟顧晏不謀而合了。

“幾個大律師不用管,有我。”顧晏說完,頓了一下。可能也意識到這個理所當然的語氣有點兒不那麼合適,不過他也隻是挑了一下眉,很快便繼續了下去,“事務官少接觸,在菲茲麵前不用拘束,怎麼自然怎麼來。”

菲茲的性格說遲鈍也遲鈍,說敏感也敏感。想燕綏之那樣肆無忌憚,她隻會滿腦子八卦,一點兒也不會覺得奇怪。如果哪天燕綏之變得規矩而謹慎,她反而會覺察到問題。

她的立場也許跟燕綏之和顧晏並不相對,很大可能對背後的事情毫不知情,但是她畢竟是南十字律所的信息樞紐,很多人都要從她那裡了解一些事情。

“不過——”顧晏說著,話鋒又是一轉,“我還是建議你儘早離開南十字。”

燕綏之笑了一下,他端著玻璃杯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清水,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略微斟酌了一下,道:“為什麼,我倒覺得這樣不錯。線索不夠的時候就自己抖一抖,抖點破綻出來,對方起了疑心一定會主動找上門來,還省得我動腿了。”

顧晏:“……”

他就知道。

某些人從最開始就沒有把羊皮披嚴實的自覺。

顧大律師癱著臉,又喝了兩口加冰薄荷水,然後默然不語地盯著燕綏之看了好半天,說不上來是瞪還是無語。

“挺好的主意,不是麼?”燕大教授隨性慣了,毫無自覺。

顧晏喝完半杯薄荷水,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角,衝房間門抬了抬下巴,語氣特彆鹹:“回你的房間去。”

燕綏之:“嘖。”

然而“嘖”也是不管用的,顧同學鐵了心不想再跟他廢話,要把他掃地出門。

燕綏之也不惱,起身趿拉著黑色的拖鞋,從從容容地往門口走,臨出門時,他又冒出了一個想法:“既然攤了牌,房間換一下怎麼樣?”

顧晏嗤了一聲,朝陽台外的燈鬆林看了一眼,冷冷地道:“彆想了。”

“……”

不懂尊師重道的東西。

燕綏之哼一聲,也不再逗他。隻不過在他背手關門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回頭衝顧晏笑了笑:“對了,我好像忘記說了,這些天辛苦了。”

說完,他也不等顧晏有什麼反應,就替他關上了房門。

沙沙的拖鞋聲一下子被阻隔在外,走廊陡然安靜下來。

顧晏站在陽台邊,靠著半扇玻璃隔門看了一會兒夜景,而後手指一動,調出了智能機的信息界麵,給喬發過去一條消息——-

睡沒?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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