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人(三)(2 / 2)

一級律師[星際] 木蘇裡 6515 字 5個月前

這位賀拉斯·季先生的反應總跟常人不一樣。

剛才對監控的態度也是,這會兒回答問題也是。

一般人在真正提到案子的時候,反應大致就是三類——

一類是像陳章那樣,有隱情沒法說,所以滿滿都是抵觸情緒,沉默,或是直接拒絕配合。

一類則是像約書亞·達勒那樣,會在講所有事情之前,先表明“我沒罪,不是我乾的,跟我沒關係”。當然,是真無辜還是假無辜另說,但這句最需要強調的話一定會在最開始就說出來。

第三類則是默認自己有罪的,不妄想完全洗脫罪名,隻希望能從輕從寬。這種因為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所以會下意識地選擇一個切入口開始講述事情經過。

賀拉斯·季三類都不是。

他沒有直接聲明自己無罪,也沒有找到切入口。

來這裡之前就聽說這位賀拉斯·季先生嘴很緊,撬不開,他們以為會碰到類似陳章那樣的沉默以對,結果也不是。

這種反應說明什麼呢……

沒有強調自己的無辜,說明他確實跟案子有關聯,或者他並不在意自己會不會被認定為無罪。

沒有找到切入口,說明他對案子並不完全清楚,一時間無法下腳。

沒有沉默以對也沒有抵觸情緒,說明現在的局麵不存在“被迫”,而是出於他的自我意誌,自願的。

還有剛才賀拉斯·季對待監控的態度……

有什麼人會在這種場合下希望監控開著,或者說擔心監控關閉?

很明顯,賀拉斯·季懷揣著一絲擔心和不安,他擔心監控關閉之後會有人對他不利,所以希望監控一直開著。

燕綏之麵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已經將這位當事人條條縷縷地理了一遍——

賀拉斯·季應該是感受到了什麼威脅,出於自我保護的目的,將自己安置在了警方的全天候盯守之下,甚至也不介意乾脆被關押一段時間。

這個隔離區的特殊病房,有監控,有警方,有不斷往來確認他身體狀況的醫生護士。因為他的嫌疑人身份,這些醫生護士還不能關門,不論是做檢查還是做治療,都要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

這對賀拉斯·季來說,大概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在隔離病房還能長胖,能招蟲逗鳥,就太容易理解了。

這點不怕顧晏想不到。

燕綏之對顧大律師的能力完全放心。

不過這終歸隻是一種猜想,具體還得再看賀拉斯·季會說些什麼。

顧晏一點兒情緒都沒放在臉上,他心裡在想什麼彆人根本看不出。聽了賀拉斯·季的話,他也沒多言,隻從存儲器裡調出案件資料翻了兩頁,道:“從紅石星10月3號那天開始說吧。”

他收到的案件資料其實包含一部分證據信息,更多的部分高級事務官亞當斯還在整合,估計這兩天能再打一個包給他,但他並沒有把證據一個一個扔出來問賀拉斯·季。

按照聯盟律法規定,上庭之前,這些證據信息是不能直接告知嫌疑人的,嫌疑人無權翻閱。這就像一名律師不能同時為同案的兩名被告人做辯護,怕溝通串供一樣,都是防止嫌疑人編造謊言洗脫罪名的手段。

證據中顯示,紅石星那名老人10月3號帶了工具去邊郊釣秋魚,那片湖附近沒有任何攝像裝置,根據現場痕跡來看,應該是被嫌疑人引到了林子外的路上,弄暈塞進車內,帶去了位於黑岩區的一處廢棄倉庫。

黑岩區曾經礦線多,地下貯存倉庫也多。後來經過幾十年甚至百年的時間,礦線被開發得差不多了,需要換線,那些倉庫就都成了廢棄地。

因為宜居星球多,地也多,那些廢棄地很少會被修繕改造挪作他用。

這是很多星球老礦區的常見情況。

“搖頭翁”案中的倉庫,就都是這種。

跟“搖頭翁”案中大多數老人的情況一樣,那位叫做麥克·奧登的老人是個寡居的,所以失蹤很久也沒人注意到。

他在10月3號傍晚被困縛於黑岩區9號中型倉庫,裝在一個鐵籠子裡,籠子一側裝有一個鐵槽,槽內分兩塊區域,一邊放水,一邊放食物。

老人如果餓了渴了,就得趴在那側欄杆上,伸手去槽裡撈點吃的喝的。

奧登老人含糊的話語表明,他被人“切開了皮膚,紮了針”,還認為“有狼和怪物往身上撲,必須將他們弄開,所以抓撓割撞什麼方法都試了”,這應該是他身上那些虐待痕跡的由來。警方的證據則表明,奧登體內有某種致幻毒劑的殘留痕跡。

這種毒劑會讓人先出現幻覺,然後逐漸陷入瘋癲。

奧登被找到的第二天,他體內的毒劑殘留痕跡就開始驟然淡化,第三天就檢測不出來了。

這些細節的部分,在外麵紛紛揚揚的報道中沒有出現過。顧晏還是今早從亞當斯那邊收到第一批案件資料時才看到,看完他就帶著燕綏之直奔醫院。

一方麵是儘早會見當事人。

另一方麵……這種致幻毒劑的反應狀態,讓他們想起了柯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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