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酒會(二)(1 / 2)

一級律師[星際] 木蘇裡 14828 字 4個月前

喬被這麼一問, 愣得比顧晏還明顯:“什麼意思?怎麼我不能來嗎?”

他轉頭看了看燈火通明的莊園式酒店,納悶地說:“你們律所給我遞的函啊。”

顧晏:“南十字遞的函?”

他對南十字律所的歸屬感並不強,隻有簡單的合作概念。工作多年沒換地方,也隻是因為跟事務官亞當斯是朋友。

所以越是親近的人麵前,他越少稱南十字為“我們所”,都直呼名字。

喬當然知道這一點,他剛才隻是愣神,這會兒反應過來改口道:“對,南十字那個姓高的合夥人跟我說的。看你們這麼驚訝……通知不一樣?”

燕綏之說:“之前一直說是內部酒會,歡迎實習生的, 臨時改了?”

顧晏問:“你什麼時候收到的函?”

“前幾天。”喬說,“我之前以為你一定又找借口避開了,就拒絕了高先生。昨晚才知道你倆也來, 改了主意, 特地沒吭聲來給你們個驚喜。現在看來,好像隻有驚沒有喜嘛!”

喬大少爺半真不假地抱怨了一句,還特彆自然地轉頭拍了拍柯謹,“是吧?”

柯謹的注意力有些散, 聽了他的話, 過了好半天才有所反應,黑白分明的眼珠緩緩轉過來。

喬對他總是有萬分的耐心,等到對上柯謹的視線,他才笑起來,又衝顧晏說, “看,他也讚同。”

顧晏一臉無奈。

“還有哪些人你知道麼?”他又問。

“我聽到的消息是說你們那位合夥人高快過生日了,決定熱鬨熱鬨。當然,我覺得他主要目的是想再拉一拉幾個財團家族的關係網。所以……曼森、巴度、克裡夫等等這些肯定會有,哦,還有我這種自由散漫型的。”

喬大致列舉了幾個,又說:“現在看來,內外通知不一樣啊。怪不得,我就說這種聚會你怎麼可能參加,我都覺得無聊透頂。”

兩方消息一對線,不論是燕綏之顧晏,還是喬都有些興致缺缺。

“我可真討厭被騙。”喬說,“要不乾脆彆進去了,咱們自己——”

他這話還沒說完,酒店裡出來幾個人,堆著笑臉迎了過來。

都是南十字的合夥人還有事務官們,亞當斯也在裡麵,衝顧晏擠了好幾下眼睛。

這麼一來,想跑也跑不了了。

喬大少爺倒是不避諱,嗬嗬嗬嗬笑出一張上墳臉,跟燕綏之他們一起被迎進了酒店。

酒店前後兩座山莊似的雙子建築,中間夾著一個巨大的玻璃花園,酒會就在布置好的花園裡。

燕綏之一進去就看到了瑟瑟發抖的實習生們,擠在角落一張不起眼的餐桌前,活像一窩鵪鶉。

“阮——”洛克看到燕綏之時活像見到了救星,但又礙於場麵沒敢提高嗓子,隻能瘋狂招手,“阮——這邊——”

比起其他人,他們倒是更有意思一些。

於是燕綏之抬手示意了一下,便朝他們走去。

顧晏進主會場掃了一眼,也跟了過去。

接著是喬少爺和柯謹……

洛克沒想到自己這麼厲害,一招招來四個人,頓時扭過頭去,偷偷拍了自己嘴巴一巴掌,“讓你亂叫喚……”

這幾個實習生跟燕綏之關係一直很好,但見了顧晏就像老鼠見了貓,更彆說還有喬這種一看就是金主爸爸級彆的陌生人。

“顧律師好,這兩位是?”

實習生的眼神可憐巴巴的,看得人都不忍心了。

燕綏之轉頭看顧晏,顧晏坦然轉頭看喬,喬一臉無辜。

“算了,給你們介紹一下——”燕綏之沒忍住,笑起來。

不過他剛要介紹,就被喬少爺自己搶了先,“喬,長你們幾屆的學長。你們都是梅茲大學的吧?”

他自我介紹向來隻提名不提姓,可能比起背後的家族,更希望強調自己這個個體。

洛克他們連忙點頭,“對的,都是。”

這種自我介紹直接略過了其他身份,隻說是學長,讓幾位瑟瑟發抖的實習生放鬆了一些。

“哦。”喬說,“我跟你們顧律師同級,不過年紀上要虛長幾歲,嚴格來說你們顧律師是要喊我哥的,你們喊什麼就自己看著辦吧。”

顧晏:“……”

實習生:“……”

燕綏之很訝異,他仗著眾人不注意,垂著的手勾了勾顧晏的手指,“喬居然比你大?”

他一直以為這兩人同齡,甚至因為性格原因,總覺得顧晏要年長一些。

對於這種小動作,顧大律師十分受用。

不過他還沒有回答什麼,喬少爺本人已經聽見了關鍵字眼,耳朵很尖地應道:“對啊,不知道吧?我比他要大,隻不過留過幾級,就成了同屆了。”

這種事他說起來特彆坦然,瞬間讓實習生們感到了親切。

“您也是法學院的嗎?”菲莉達一臉好奇,畢竟法學院從來沒聽說過這號學生。

“你看我像嗎?”

“呃……”

“我覺得你們院長應該不會允許法學院有我這樣胡鬨的學生。”喬少爺說得理直氣壯,“我也不是受虐狂。”

“……”

有一些棒槌就有這樣的本事,一句話就能讓在場諸位統統中槍,從實習生到顧晏到燕綏之本人,無一幸免。

喬大少爺看見他們一言難儘的表情,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好吧,不逗你們了。再說下去,你們顧律師頭一個要跟我翻臉。”

他說著又指了指柯謹,聲音溫和下來,“這位才是你們法學院的親學長,跟顧同齡同級,姓柯。”

專門負責給柯謹做治療的心理醫生說過,不要對他太過區彆對待,怎麼平常怎麼來,這樣不容易刺激到他的情緒。

但在日常相處當中,其實很難做到這一點,無論是同學還是朋友,總是或多或少會把他作為特殊的人照顧,隻有喬一直在努力奉行。

作為法學院的學生,多少聽說過柯謹的事,所以洛克他們非常識趣,禮貌地叫著學長,並沒有多問。

“你們來這裡多久了?”燕綏之朝花園更裡麵望了一眼,問洛克。

“有一會兒了。”

菲莉達沒忍住,悄悄說:“不是說隻有咱們所裡的人嗎?是我理解有問題還是什麼,怎麼搞這麼大場麵,裡麵那些人大半都在各種報道裡露過麵。”

“我剛才悄悄打聽了一下,還不止這些呢。”安娜說,“明天還會有一波到場。”

花園裡燈火通明,有沙發有餐桌,還有各種娛樂設施,跟室內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彆。但房頂又是全玻璃的,抬頭就能看見星空,一覽無餘。

“如果忽略掉那些嗡嗡作響的假惺惺的客套話,環境還是很不錯的。”喬說,“我看這個角落就挺好,咱們就坐在這兒喝酒得了,介意麼姑娘小夥兒們?”

實習生們倒是挺喜歡他的,連忙搖頭,笑笑說:“不介意不介意。”

但是顯然,這個願望並不是那麼容易達成的。

就算他們無視掉那些客人,那些客人也不會放過他們。

有的是出於客套寒暄,有的是為了套近乎。

總之,他們這個角落並沒有安靜過,端著酒杯來打招呼的人絡繹不絕。

實習生們非常絕望。

其中不乏有一些對燕綏之很好奇。

“那位鼎鼎大名的實習生呢?”

“我可是聽說了。”

“對啊,曼森家那個案子。”

……

這幾乎能總結出一套標準開場白。

顧晏和喬總是最先跟來人打招呼,一個不冷不熱,一個吊兒郎當。

兩個人就能擋去大半的酒。堅持要留下來聊幾句的,又總會在燕綏之這裡碰壁。

基本流程大概是這樣——

“哦,你就是那個實習生?”

燕綏之裝傻:“誰?”

“不是你嗎?那個接了曼森家案子的。”

燕綏之:“不是我接的。”

“弄錯了?”

“法律援助委員會隨機發放過來的。”

“……”

“我聽說過你在法庭上的表現,非常值得誇讚。”

燕綏之:“那您可能更需要誇我的老師,基本都是他遠程指導的功勞。”

“年輕人謙虛是好事,但也不用這麼謙虛。一個實習生能把案子辯得那麼漂亮,也不是光靠老師就行的。”

燕綏之:“是的吧,還靠現代通訊。”

“……”

“至少你在庭上的表現很棒,據說非常鎮定。”

燕綏之:“還行,腿倒是一直在抖,謝謝法庭辯護席的設計,完美擋住了下半身。”

“……”

“我當時有幸坐在旁聽席,辯護點非常棒,一個實習生能做到這點,真是非常令人驚訝。”

燕綏之:“那就用不著驚訝了,本來也不是我找的辯護點。”

他說著還轉頭一本正經地衝顧晏說,“老師,這位先生在誇你。”

“……”

這人倒是記得自己還披著實習生的皮,說話風格用詞用語跟當院長的時候就是不一樣。

但並沒有讓來客愉悅到哪裡去。

打發的同時,他也在心裡默默記下了這些對他很好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