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四)(2 / 2)

一級律師[星際] 木蘇裡 6322 字 5個月前

顧晏:“說說看。”

燕綏之:“怎麼變成你考我了?你還記得誰是老師麼?”

這話說完,他先耐不住吻了上去,為人師表的架子還沒來得及端出來就已經潰不成型。

糾纏越深,心裡的情緒就越濃重,漲潮般層層漫上來,滿得幾乎有些酸脹。

燕綏之這才發現自己骨子裡其實是後知後覺的,他以為從師生轉化成戀人,他是適應最快的那個,是他在引導顧晏。但事實其實是相反的,真正被引導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在一點點緩慢地意識到,他究竟有多喜歡麵前這個人。

昨夜的氣氛太過柔軟,情緒一層層堆積,又溫溫柔柔地洇進沙裡。他以為那已經是最為滿足的狀態了,然而這時,他才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些情緒根本就沒褪,它們一直堆在那裡,在等一個出口,酣暢淋漓地表達出來。

……

喘·息聲撞在牆壁上,又撞在不知什麼時候合上的玻璃拉門上,重重回響,填滿了洗手台所在的隔間。

燕綏之坐在琉璃台上,眼睫一片濡濕,鏡麵不知什麼時候蒙上了一層水汽,他後腦抵在上麵,烏黑的頭發在水汽中擦出淩亂的痕跡。

他一手抓著顧晏的手臂,另一隻手抓著琉璃台的邊緣。

之前隨口問出來的問題,在這種時候得到了回答。

顧晏壓過去,順著他漫起血色的脖頸往上吻,吻到耳垂的時候,啞著嗓子沉沉說:“我沒忘過,你是老師。”

燕綏之忽然重重喘了一下,抓著琉璃台的手指一滑,落到了那隻玻璃碗裡。

又因為之後的動作抵著鏡麵仰起頭,手指下意識攥緊。

草莓的清甜味道瞬間散開,汁水飛濺,順著他的指縫滑下去,觸感有些粘膩。

燕綏之微微皺起眉。

洗手的毛病具體是從什麼時候形成的,他已經記不清了。

他25歲戒掉了上癮般的潛水,27歲碰到醫療案,應該就是在那前後。

是有一天,他在清洗的過程中突然感覺到了針紮一樣的刺痛,才發現手指尖已經因為他過度頻繁的清洗,出現了傷口。

細小的,層層疊疊的,滲出了血。

但他隻是看了一會兒,就繼續清洗起來,洗乾淨所有血水,裹上了一層愈合膠布,然後異常淡定地在智能機裡挑了一下,約了一名心理谘詢師。

谘詢師說會養出這種習慣,是因為他對自己的要求太過嚴苛,偶爾做出規格外的事情、冒出規格外的想法,或是沒能實現某個認真許下的承諾,就會產生自厭的情緒。谘詢師說,這種習慣可以慢慢改,循序漸進,幾個月或是半年。最重要的是除根。

燕綏之聽完不置可否,道了謝就離開了,事後給谘詢師寄了一瓶德卡馬最好的金酒。

那之後他更換了洗手劑,除菌紙,備上了一整盒愈合膠布,然後在那盒膠布用完的一個星期裡,強迫性地把洗手的頻率減到了原本的三分之一。

就像當初戒了潛水一樣。

但谘詢師有句話說得很對,這種事最重要的還是除根。本性難移,就沒法完全改掉。

他喘著氣,目光散亂地看著自己的手指,恍然回到最初發現這個習慣的那天,血水被稀釋後也是這種樣子。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去拍開水龍頭,手指就被人抓住了。

“不臟。”顧晏低聲說。

他從指縫吻到指尖,紅色的汁·水洇進他的唇縫。

燕綏之茫然地看著他,指縫被親吻的觸覺一點一點覆蓋了回憶中的那一天,然後他忽然就有點想不起來那個場景了,隻能想起顧晏微微側著的臉。

他看了顧晏好一會兒,然後低頭一點點地吻掉他唇縫裡的草莓汁,啞著嗓音歎息似的說:“我明白為什麼總會碰到那麼多麻煩事了……”

“不攢夠運氣,怎麼騙得到這麼好的人。”

……

屋外依然風雨大作。

口口聲聲要起床的顧晏總算得到了一個有說服力的理由,老老實實地靠在了床頭,因為燕綏之懶洋洋地枕著他的肩膀,根本不讓他亂動。

“我在客廳吧台上看到了這杯酒。”顧晏空著的那隻手上正拿著燕綏之倒好的那杯金酒,“解釋一下,燕老師?”

燕綏之一聽他喊老師,就想起剛才胡鬨的種種……

狼藉的草莓和玻璃碗,亂七八糟的鏡麵,重新收拾的洗手台都能作證。

當然,已經被他毀屍滅跡了。

“彆喊我。”燕綏之摸了一下脖子,把要漫上來的血色壓下去,懶散地說:“誰知道這杯子怎麼來的,沒準兒是喬夢遊呢?反正不是我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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