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簡坐在自己的這個弟子對麵,麵色有些嚴肅。
“我是政事堂的宰相,此時無法從長安脫身,隻能是殿下你去跑一趟。”
“六皇子……”
李煦神色複雜,微微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抬頭看向林簡,聲音有些沉悶:“老師這話就有些書生氣了,不管怎麼樣,老六終歸已經死了,康東平隻是想用這件事做由頭,不管朝廷怎麼查,總不能給他變出一個活的外甥出來。”
元達公搖了搖頭,麵色平靜:“朝廷上下誰都可以這麼想,但是你這個宗室不行,如今聖人的名聲因為崔公一事,已經有了不少汙點,如果康東平借由六皇子一事攻擊朝廷,攻擊聖人,那麼……”
“將會民心不再。”
林相微微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殿下因為崔公一事,對朝廷,對聖人頗有些怨言,但是相比於崔公來說,江山社稷才是更要緊的事情。”
這個大周最典型的士大夫,麵色嚴肅到了極點。
“君父不明,臣子可以諫之,但是如果大周朝廷被外人給占了,那便什麼都沒了!”
“東旭啊,你是大周的宗室,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江山改姓罷?”
林相看著李煦,繼續說道:“你現在去弄清楚這件事,將來麵對範陽那邊的指摘,朝廷便不至於無話可說,不然範陽那邊打著六皇子的名頭,便可能會爭取到那些世族的支持,事情便不好收場了。”
李煦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微微苦笑:“老師,我出了長安之後,還要先去一趟江州,等從青州回來,少說也要好幾個月了,即便查實了此事,恐怕也來不及了。”
“康東平即便造反,也不至於能在半年之內兵困長安。”
“你在半年之內回來就行。”
李煦認真思考了一番林簡的話,最終這個李家的天潢貴胄緩緩點頭,開口道:“老師都這麼說了,不說為了彆的,單說為了我們李家的江山,弟子也要去試一試。”
“明日一早,弟子便進宮見陛下,請求出京一趟。”
林簡點了點頭,開口道:“在聖人麵前……便不要說三郎的事情了,免得他多想。”
“這個弟子明白。”
李煦微微點頭,開口道:“弟子隻說,出長安處理衛忠一事,不會提到三郎。”
提起林昭,這位世子殿下對著林簡笑了笑,開口道:“算起來,三郎離開長安也有半年時間了,也不知他在青州如何了,有沒有坐穩刺史的位置。”
李煦輕聲道:“聽說這些遠離京城的州郡,常常不服京城派過去的人,有些能力差一些的人到了地方上,整整一任,都問不了任何事情。”
“料想不至於。”
林簡也想起了自己的侄兒,緩緩開口:“三郎是個靈醒的人,關鍵時候臨機決斷,勝過我良多,他既然主動去了地方,自然有能夠掌握權柄的把握。”
此時,林簡並沒有跟李煦提起林昭到地方上的目的,也沒有跟他說林昭是為了謀取一些兵權,才主動調任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