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冬倉惶地顫抖著手,刪掉剛才發的留言。
一整夜，他都心驚膽戰，沒睡好覺。
第二天早上起來去上課時,父母皺眉看著他臉上越來越嚴重的黑眼圈,叫住他。
馬冬嚇了一跳。
等到他們問：“你最近是不是總熬夜？注意身體，晚上早點休息……”
馬冬這才鬆了口氣,隨便應付兩句,急匆匆出了門。
趕到學校,明明一路上沒遇到什麼熟人,他卻總覺得有人在看自己，壓低的交談聲像是在對他指指點點。
等到了上課的教室,馬冬整個人怔在門口。
大教室裡坐滿了人,兩三百雙眼睛齊齊朝他看來——
他們都知道了？
馬冬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卻聽老師清了清嗓子,帶著笑意：“這位同學，起晚了？”
“啊？對，對不起，我……”
“進來吧，以後遲到往後門走。”
馬冬乾笑著應好，快步走到教室後麵坐下,心口一塊大石落地。
看來，那個說認識他的人,並沒有把他以前同時和兩個女生交往的事情爆出來。
隻是說說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正這麼想著，馬冬聽見坐在前麵的同班男生突然道：“你們快看校園論壇！這不是馬冬嗎……”
說著意識到他就在後麵,男生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滿是鄙夷。
完了,馬冬心想。
徹底完了。
越是好的大學，對學生的素質教育要求也就越高。
馬冬雖然不是在十二主星念的大學，但所在的學校名次也排得上前中列。
一旦他做過的事情傳開，被老師知道，輕則扣德行分，重則被送到邊緣星的學校，去扶貧或者是公益組織，當一年免費勞力……
馬冬呆呆地坐在教室裡。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回到昨天晚上，或者是更早以前。
早知道，就不招惹靜夜了。
…
“看來，你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裡。”
教師辦公室，聽了馬冬的檢討和道歉，中年教師升不起絲毫同情心。
看著這個臉上掛著黑眼圈，精神狀態極差的年輕人，他冷著臉道：“我會把你加進和D-14星的交換生名單裡，你回去準備一下吧。”
“希望明年回來時，能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你。”
“……”
“道歉聲明？什麼東西？”秦靜也一臉懵。
“就是他們學校有個學生，最近一直在星網上抹黑、辱罵你，被舉報了，所以學校發了公開的道歉聲明，還有處罰結果。”杜新月重複了一遍。
秦靜也還是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學生迫於各方麵壓力，自己出來道歉她理解，可是學校代替學生道歉……？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聯邦許多高校，對學生的管理非常全麵。
不僅要抓學習，還會定時推出各種社會實踐活動，聯合學生守則，以達到讓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目的。
學校嚴管學生，卻也嚴格要求自己。
沒教好學生，他們認為自己也有責任，所以發了道歉聲明。
這是好事。
秦靜也正感歎著，杜新月盯著光腦屏幕，忿忿譴責道：“我看他們說，這個人還劈腿，德行敗壞，才做一年公益真是便宜他了。”
“現在的仿真機器人也不貴，他管不住自己，多買幾個機器人不就得了！”
“咳！咳！”秦靜也一口水差點嗆出來。
“
你怎麼了？”杜新月奇怪地看向她。
“沒事，沒事。”秦靜也擺手，放下水杯，微笑：“我們還是來說說移動端接下來的工作吧……”
這個話題再深入下去，就是十八禁片場了。
按照她們目前的進度，《三國殺》的移動版，大概要等到二月中旬才能上線。
移動版做起來比全息遊戲麻煩太多，秦靜也不確定中途會不會出什麼問題，因此暫時沒有放出消息。
《紅月》也不著急。
梁霄鳴最近挺辛苦的，秦靜也給他放了兩天假，讓他二月份再開始做地圖場景。
得知終於放假的那一天，梁霄鳴簡直是熱淚盈眶。
搞得秦靜也都有點心虛，想著是不是給他安排的工作太多了，說再招一個助手。
結果梁霄鳴立刻抹了把臉：“不用，老板，我一個人可以！”
再來一個助手，老板的畢生絕學豈不是不會全部教給他了？
秦靜也這才放棄了再招助手的事。
這兩天稍微得閒，她也有空上星遊看《三國殺》相關的評論了。
馬冬的留言都刪了，但總有想法和他差不多的人——
靜夜是不是真的江郎才儘了？
即將公測的《三國殺》和剛開了預約的《紅月》，都是卡牌遊戲，確實讓一部分玩家有些不安。
[@靜夜，我們支持你，你不能總想著騙錢吧？]
[江郎才儘啥意思？]
[劃重點，小夢是“免費遊戲”，三國殺也是免費。]
[我說你們不至於吧？要不是那個馬什麼冬賬號還沒解封，我都要以為你們是來帶節奏的了。]
[彆想那麼多，靜夜做的卡牌遊戲，肯定比星遊上其他的好玩。]
[這話說得沒毛病。]
[確實沒什麼好糾結的，反正遊戲免費，到時候開服上去看看不就得了？喜歡的繼續玩，不喜歡的走人。]
[好有道理……]
[有道理個屁，你說得輕鬆，當初我就是被這種話騙進小夢的，現在還在坑底呢！]
[我也是，反正我是不想玩卡牌遊戲了，要玩你們自己玩。]
[那不是你們自己自製力不行嗎？看我，小夢開服玩家，至今0氪。]
[你是真的強……]
評論區的玩家分成了兩批。
一波人覺得靜夜做什麼都無所謂，隻要保證質量就行。
一波人則不知是被馬冬影響，還是真的就那麼想，說卡牌題材沒什麼新意，不斷表達自己的失望。
秦靜也不予置評。
倘若她現在回應玩家，告訴他們《三國殺》是一款和《夢·紅樓》玩法截然不同的遊戲，也沒那麼騙氪。
玩家們信不信她另說，
但他們一定會養成，每有什麼疑惑，就期望她給出他們想聽到的回答的習慣。
這樣不好。
她又不是神，不能保證自己的作品永遠優秀，永遠符合他們的心意。
逛了逛評論區，秦靜也回到工作台前，繼續《三國殺》移動版的製作。
自然，她也就錯過了第三批玩家引起的騷亂。
起因是一條排名稍後的熱評，被玩家頂了上來。
[我想象不到三國題材的遊戲是什麼樣子，難道設計師要把孔明、劉備、周瑜小喬他們也都做成卡牌，像《夢·紅樓》裡那樣讓他們賣臉？]
[確實，如果真那樣我會舉報這個遊戲的。]
[三國背景那麼宏大，一個多月真的能做出什麼好遊戲嗎？]
[古文化的熱度現在真是誰都想蹭。]
看著這些留言，玩家們能
忍？
本來因為馬冬那件事，他們都對“古文化愛好者”有點嫌棄。
這下更是被捅了馬蜂窩似的，一個個也不爭《三國殺》是不是又一款圈錢之作了，擼起袖子一致對外：
[什麼叫賣臉？說話彆那麼難聽，誰不知道小夢的NPC保護係統比有些低齡向遊戲還嚴格？]
[樓主是馬冬朋友吧。]
[古文化愛好者是不是都跟你們一個德行？]
[求你們彆玩，靜夜不缺這點玩家。]
突然收到一大堆回複，之前留言的樓主和其他古文化愛好者都有點懵。
馬冬的下場還在前麵擺著，而且靜夜粉絲那麼多，讓他們再嘴硬說些不好聽的話，他們也不敢。
但拿馬冬和他們比，他們就不樂意了。
[不認識那個馬什麼冬，我們隻是單純喜歡三國古曆史，合理表達自己的觀點而已。]
[沒錯，而且馬冬根本不是古文化愛好者，不要拿他代表我們，謝謝。]
普通玩家：“？”
還謝謝呢，這麼慫？
見他們一個個慫唧唧的，極力表達“我們古文化愛好者很客觀”“馬冬是個辣雞”等觀點，其他話一概不接。
普通玩家頓感沒趣，散了。
二月一號，零點。
萬眾矚目中，《三國殺》公測開服。
陸家歡一早就定好了鬨鐘，提前三分鐘躺進全息艙。
進去之後是黑屏，但他一點都不無聊，因為此時他眼前飄滿了字幕：
[來了來了，就知道嘴哥會開直播。]
[論速度還得是嘴哥。]
[你可以不知道靜夜，但你一定聽說過主播界知名舔狗——陸家嘴！]
陸家歡嘴角一抽：“什麼知名舔狗？我那是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所以想給迷途的設計師們一點溫暖……”
[啊對對對。]
[哈哈哈哈神特麼發現美的眼睛。]
彈幕輕鬆愉快，陸家歡故作不悅地說了兩句，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現在的他，已經成功從撲街吐槽主播，轉型成了熱度不低的搞笑流主播。
原本的吐槽欄目還在做。
不過陸家歡現在的吐槽風格，和以往完全不同。
以往是他鑽了牛角尖，覺得做遊戲測評，就一定要客觀、理智分析。
現在，他依舊會挑遊戲的缺點，但卻是說反話，吐槽這些遊戲的設計是多麼新穎，玩法是多麼迷人，簡直奪走了他的心……
觀眾看視頻也就圖一樂，他自己做起來也容易許多，這種風格設計師也可以接受，皆大歡喜。
也是因此，他被觀眾們戲稱為全聯邦遊戲設計師們的舔狗。
陸家歡沒有一點不高興，這個外號傳出去後，來找他買推廣的設計師更多了。
當然，就算是當了彆人的舔狗，他心目中真正的唯一女神，也永遠是靜夜！
三分鐘轉瞬即逝。
零點一到，陸家歡整個人都精神了：“兄弟們準備一下，進遊戲了！”
遊戲早已預下載好，陸家歡直接進入。
黑暗再次襲來，他聽見鏗鏘一聲刀鳴。
金屬利器撞擊的聲音響徹整個直播間，讓所有人精神一震，困意都散去幾分。
陸家歡自認為自己經曆很多。
《掘地求升》、《夢·紅樓》，靜夜的每一個遊戲，他都能算資深玩家。
這次絕對不會大驚小怪……“臥槽？！”
可是他沒想到，這次他一上來就在戰場中啊！
“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