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枝轉頭,發現說話的人是趙珊兒,她手裡捧著一個青瓷小瓶,裡麵插了一枝玉蘭花,見黎枝枝看過去,挑眉道:“你不會覺得她可憐了吧?”
“怎麼會?”黎枝枝想起上輩子經受過的種種,微微一笑,用隻有她自己聽到的聲音,慢吞吞地道:“我隻覺得還有些不夠。”
她上輩子可是丟掉了一條命,黎素晚才隻到這個程度,怎麼能夠呢?
黎枝枝回憶起當時站在花池邊看著的人,每一張麵孔,都清晰如昨,不僅僅隻是一個黎素晚,還有站在她身後的人,蕭嫚,寧王世子……
但是她不著急,來日方長,她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
“禮部尚書夫人贈白玉簪一對,牡丹雲紋銀鐲一對,銀子一封。”
“益國公夫人贈金鑲玉花籃簪一對,羊脂玉鐲一對,銀子一封。”
婢女輕聲念著禮單,黎夫人擺了擺手,她連忙停下了:“夫人有何吩咐?”
因著及笄禮的事情,黎夫人著實被氣到了,和黎岑又吵了好幾次,頭疼腦熱了整整幾日,今天總算好了一些,才有精力來打理府裡的事情,隻是麵上病容還未儘去,她看天色不早了,問旁邊的下人道:“去看看老爺回來了麼?”
那下人去了,不多時複返,答道:“老爺沒回,門房說沒瞧見。”
“又去哪裡吃酒了?”黎夫人的眉頭緊緊皺起,心中升起怒意,這些日子黎岑歸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每次身上還帶著酒氣和脂粉氣,不知去哪裡鬼混了,黎夫人多問幾句,他便不耐煩,索性去書房睡了。
明明在同一屋簷下的夫妻,如今卻一天到晚連個麵都看不著,黎夫人隻能忍耐著,不敢多嘴,心裡卻如油煎似的難受。
恰在這時,有下人來稟道:“宋家夫人來拜訪了,在花廳候著呢。”
又是她那個妹妹,黎夫人心中壓根沒心思應付,隻道:“就說我身子不適,請她回吧。”
那下人躊躇道:“她是帶了禮來的,說是上回小小姐及笄的賀禮……”
黎夫人一聽說跟黎枝枝有關,氣就不打一處來,罵道:“哪有送兩次禮的?她也真是吃多了閒得慌!”
但是人家畢竟是來送禮上門,伸手不打笑臉人,沒理由把人趕回去,饒是黎夫人再不耐煩,也要起身去見一見了。
到了花廳,宋夫人正在喝茶,她兒子宋淩雲忙起身行禮:“見過姨母。”
黎夫人笑了笑,同他們寒暄幾句,宋夫人笑道:“上一回姐姐也沒告訴我是枝枝及笄,我送的幾套衣裳都是照著晚兒的身量來做的,枝枝穿著不合適,這不,又重新備了一份禮,還要勞煩姐姐轉告她一聲,免得她誤會我這做姨母的不仔細。”
黎夫人心裡厭煩,麵上卻還是笑著應承下來,宋夫人四下看了看,問道:“枝枝和晚兒呢?怎麼不見那兩個孩子?”
黎夫人麵上的笑意一僵,答道:“晚兒在書齋,枝枝這些日子去公主府住了,不在府裡。”
“哎喲,”宋夫人笑吟吟道:“這可真是攀上高枝兒了,姐姐真是好福氣啊。”
她說著,又問黎夫人:“說起來,還不知道枝枝的親生父母是誰,她如今及笄了,倒是一樁大事,她爹娘也是命苦人,去得這麼早,沒見著女兒及笄,享不到這份好福氣,姐姐既收養了枝枝,也該替她燒一炷香,知會他們一聲。”
黎夫人的臉冷了下去,宋夫人卻恍若未覺,略略傾了身子,道:“姐姐,這枝枝的長相,瞧著跟我們王家有些乾係,我可是去問了一圈兒,卻沒聽說誰早早沒了,隻留個孤女在世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