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這一隻搭在紀冉冉脖子上的蒼白手臂,死死鎖住她的咽喉,難以撼動。
在這瀕死的威脅下,紀冉冉眼前模糊,奮力凝聚全身靈力,彙成道術擊向黎淵的身體!
黎淵恰時甩開了手,這道沒多少準頭的攻擊被他輕鬆地避過,再接著,他掏出一張白手帕,細細地擦拭著自己挨觸到紀冉冉的指尖。
“咳咳咳咳……!”
紀冉冉半跪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咳嗽,臉上是一片缺氧的潮紅。
她心愛的、引以為豪的軟劍被折斷廢棄在她麵前,而她的手臂也因為軟劍的碎裂被劃傷了幾大道。
“是你……果然是你!”
紀冉冉捂著脖子抬起頭來,那屬於顧淺淵的容貌讓她憤恨,黎淵細細擦拭手指,仿佛沾染上什麼臟東西的做法更叫紀冉冉感受到天大的恥辱!
紀冉冉背對著天師眾人的眼中帶著血絲,她發恨地說:“這次隻是因為無恥的偷襲,才被你這厲鬼算計了一把!”
說著,她立刻起身,手中靈光凝結成光束,形成一柄以純粹清靈靈氣構成的長劍。
同時,紀冉冉身邊有受到控製的鬼氣溢散而出,她所收服的鬼役紛紛從她身後浮現,每一隻隨未到達鬼王的程度,但身周鬼氣陰力都濃鬱洶湧至極。
它們出現的刹那,空氣中溢散的幽冥氣息自發朝著這些鬼役身上彙聚,以鬼役為中心,出現了一個占據天師眼前大半空間的龐大漩渦,它正瘋狂吸納著這些空中的“無主之物”。
它們造成的聲勢太過浩大,一個個身形進一步凝實充盈,散落在地麵的黃泉枯骨猶如受到召喚,頭顱、碎骨、斷身都發出了咯啦的聲響,隨著紀冉冉的靈力波動而顫動!
強大的、多數量的鬼役浩浩蕩蕩迎向前方,黃泉枯骨劇烈震蕩,這異樣的景象,讓它們看著真能與對麵的紅衣鬼王分庭抗禮。
身體發顫的天師們抬起了頭,像是又看到了希望,紀冉冉說不定真能抵抗得了這來勢洶洶的鬼王!
可他們匆匆掃過,看不清鬼王的麵龐,卻瞧見那微露的唇角,那一抹豔麗的笑。
那一刹間,他們既為這莫名妖異鬼魅的美感而心顫、呆愣,仿佛直麵深淵;又因那笑下凝結的殺意,聽見自己心臟後知後覺的怦然一顫——驚魂動魄!
天師在刹那間,本能意識到這極少現世的鬼王,和那等實力強大的鬼魂的區彆與差異。
那是種光是瞥見,就能讓心臟被捏緊、不為自己所操縱的感覺!
有天師動用所剩不多的靈力,咬咬牙在這對峙之機拚死給紀冉冉發出一隻通訊紙鶴。
那匆匆折成,瘸了隻腿的鶴飛到紀冉冉手邊,向她傳去消息:“趁機逃走!”
“他不是我們能應付的鬼怪!紀冉冉天師你是天賦極高的人,不該夭折在這裡!”
“不要意氣用事!”
一聲聲都是來自天師前輩的真摯懇求,但這落在此時的紀冉冉耳中,卻像一聲聲對她臉麵的踐踏!
特彆是眼前的黎淵,不急不緩看著她的目光,那就像是獵人抓捕落入陷阱的獵物,那種勢在必得的清銳目光,叫她憎惡!
紀冉冉一把捏碎那通訊紙鶴,天師們為她的舉動而嘩然,她們沒有看到紀冉冉通紅的眼睛,也就不知道紀冉冉此刻眼中,針對她們的殺意。
但一直跟在紀冉冉身邊,在此時也與她比較靠近的劉寧,卻看全了紀冉冉這含著戾氣的眼神。
她清楚地感覺到,紀冉冉此刻的戾氣和殺意是衝著那些天師前輩去的。
就因為他們說了勸阻的話,就動了殺心?!
她撕碎那通訊紙鶴的時候,是不是就在想著該怎麼殺死身邊的這些天師前輩?
這樣的紀冉冉……劉寧渾身發冷,她又回憶起了紀冉冉剛才那視人命於草芥、毫不關心的冷漠眼神,抱住了自己一瞬起雞皮疙瘩的手臂。
她在鬼王的氣場裡噤若寒蟬,卻竟莫名地覺得,紀冉冉更加可怕一些。
紀冉冉仰起頭,發了真怒,她方才被黎淵弄得那樣狼狽不堪,隻是因為一時不慎,而現在……
她堅信自己已經掌控了全局,要將這冒犯她的鬼王,碎屍萬段!
這裡是她的東西,她的主場!
紀冉冉一令發出,一念而動,數十鬼役鬼氣狂放洶湧籠罩而去,黃泉枯骨猶如重生靈魂,自血紅地底鑽出,拉扯向紅衣鬼王腳腕。
灰黑天空卷起洶湧狂暴風浪,白骨森然遍地帶起血色泥濘,這一頃刻間,被外界天師看守著的鬼霧突然瘋狂擴散,將幾個無辜的天師攪進鬼氣中,擰殺吞噬!
而在黑霧內界,天師被突兀的震動甩得七葷八素,隻覺這黑霧內部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爪牙,就像一張黑色巨口要咬向那站立著的紅衣鬼王。
紀冉冉的樣子,就像操縱帶動了一整個黑霧內部……
一個悄然的念頭,突然從某一些天師的心底攀升而出,她不由得懷疑起了什麼。
但她現在,眼睛被風沙遮蔽,耳畔被嘈雜風暴聲填充,也隻能看得見,那正中對峙的一人一鬼。
黎淵說:“你似乎很有依仗。”
那成百上千的黃泉枯骨已鑽出他腳下的紅色土地,森然白骨硬拽住這鬼王的腳踝,要將他生生扯下地麵。
紀冉冉的劍身已近在咫尺,她到底還是讓鬼役成為自己的陪襯,要手誅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