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淩不適地側了側臉,就聽見寧煙染坐在旁邊位置上,說:“阿淩,宴會似乎要開始了。”
“咦……那是戲台?”寧煙染斜眼望去,這才看到這室外設立的戲台,她偷偷掃了一會兒,忽地拽著陳淩,雀躍起來,“哎,哎——這是……要開始了?”
優伶身份輕賤,卻在現下依舊受到諸人喜愛,這臨時搭建的戲台也更不像那類草台班子——
陳淩循著寧煙染的指引望去時,也一時間屏住了呼吸。
這戲台妍麗至極,細膩、張揚的殷紅顏色一刹那間鋪滿人們的眼球,這殷紅飽和卻不刺目,更也在一瞬吸納眾人視野後就悠然退場——
因為人們掃見了這驟然變化而出的布景,兩三個呼吸間,人們因這妍麗色彩浮現勾勒於腦中的高牆宮閣的幻象就被替換成布景顯現的青竹茂林、濛濛細雨。
紅與青的反差太大,這般的新穎開場也是人們所沒有見到的,是故數位到場的賓客都不禁發出驚歎吸氣聲,帶上種和寧煙染相似的雀躍情緒來,這情緒仿佛帶著種感染性,將氣氛一下炒熱。
就連心事重重的陳淩,都不禁多看了幾眼,很快他作為這宴會的主角,就被簇擁著到了台前。
賓客滿席,俱隨著蘇家人的引導,微笑朝向陳淩這今日的主角,一瞥一笑之後,視線又重新回到了戲台。
輕奏聲響起,搭配這幕後若有若無細雨聲,也讓陳淩的心為之一鬆。
可霎時間,有彆樣鋒鳴聲、腳步聲驟然響起,燈籠燭火數秒間被打熄,讓這本至黃昏的天色徹底沉暗下去,蘇家的賓客們隻見到了一個個罩著黑色麵巾的人,還有他們指邊亮出的銳利的匕首、劍刃!
“嗤——!”匕首將□□刺穿的聲音仿佛一個序曲,一聲慘叫聲劃破天穹。
“啊!”賓客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有刺客堂而皇之出現在了蘇家的宴席上,立刻,驚惶尖叫聲不絕於耳,他們站起身瘋狂打算逃離!
陳淩的心沉到了穀底,他意識到這些刺客可能是朝著他來的,他們甚至可能是蘇家派出的,現下他就是那隻甕中被捉住的鱉!
他不能讓寧煙染跟著自己!
陳淩朝著身邊的寧煙染大吼:“去找個地方藏起來,彆出來!”
說完,他就將寧煙染推向一邊,自己立刻就縱身離寧煙染遠遠地。
他感覺得到,無數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這裡,帶著一種強烈的殺意,他們的目標果然是自己!
蘇家現下已經被這些“膽大妄為”的刺客給封住,他隻能在小範圍裡躲藏。
有戴著黑麵巾的刺客追上了陳淩,陳淩隻感覺他們冰冷無情的眼睛仿佛穿透麵巾裹挾著殺意刺向自己。
他反擊、弄傷了不少刺客,但終於還是腰際被一柄匕首刺入,錐心疼痛帶走了陳淩大量的體力,讓他左右支絀——
他狼狽躲避著,又被刺了幾刀,汩汩鮮血往下流淌,陳淩也終於體力不支地栽倒在地。
在他摔倒的一瞬間,陳淩就意識到自己再沒有抵抗的機會,匕首、劍刃將要刺穿他的軀體,他將死在這個甕中!
但突然間,一個穿著麻布衣服,麵目英俊的青年人走到了他的身邊,一個又一個靠近他的黑衣人突然以各種錯漏百出、滑稽的方法栽倒,自傷,傷到同伴。
陳淩怔愣看向這個人,兩人對視之時,陳淩汗毛炸立!在認出來這個人的一瞬間,在看清季霄的神色的時候,陳淩就意識到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來救自己的!
他帶著那樣,惡心傲慢的眼神,看向隻能趴伏喘氣的陳淩,像是看著一個沒有生命的四死物,昂起頭打量、命令:
“係統,你說他是叛軍……這確實是個不錯的身份。從今天起,你的身份就是我的了。”
“我是陳淩,這姓真難聽,之後改成季淩好了,才能彰顯我尊貴的身份!”
說完,季霄上下打量了陳淩一翻,像是翻死魚一樣在他死死瞪視的目光下把他衣服脫了,換上。
“什麼眼神!”季霄掃了一眼陳淩的表情,一刹惱怒後,忽地笑笑,“你那個青梅倒是不錯,反正你也是個死人了。”
什麼意思?!
在經曆過黑衣人莫名倒地這樣詭異的情景後,陳淩竟莫名地聽懂了季霄的意思。
他可以用某種手段代替自己,奪取他的身份……他還要對寧煙染出手!
他想要做什麼?!
陳淩的眼中染上怒火和憎惡,他直不起身,就瘋狗一般地欲要撕咬上季霄,咬下他的一塊肉來,方向卻莫名地歪了,落了個空。
下一秒,季霄的手重重垂向陳淩下頜,帶著未定的被偷襲的驚恐和後知的憤怒:“你給我去死!”
“呃啊!”
陳淩流著血的腹部被季霄重重踢了一下,他立刻翻倒在一旁,眼前一陣發黑,親眼見著季霄嫌棄地擦著已經罩在他身上的自己的衣袍,快步離開。
你要做什麼?你要對啊染做什麼!
你、你……!
縱使懷揣著再多的憤怒,陳淩卻也知道自己的生命要走到儘頭,因為一個黑衣人看見了栽倒在地、還有呼吸的他,手上匕首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刺來!
陳淩呼吸微弱,眼前一片發黑,怕是還沒被刺中,就先要流血而死。
在這瀕死的時刻,陳淩隻能迷迷糊糊想:希望阿染不要被假貨蒙騙……她那麼聰明……
有隱約的樂聲鑽入陳淩的耳朵,他想:
啊……這戲,怎麼還在唱著,唱戲的優伶就不怕嗎,還真是膽大——
匕首,儘在眼前。
但下一秒,虛弱的陳淩聽見了一聲劍刃對撞的銳響,他眼前的匕首被挑落,他聽見了黑衣人沙啞的痛呼聲。
戲腔的音越近,仿佛鑽入他的耳畔,它也確實……近在耳畔!
陳淩全身一個顫栗,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他感知到了這聲音近在耳邊,是誰?
他看見了一抹青衣掠過,拖長的袖擺掃在他的一側臉上,他用餘光瞥見了那抵擋匕首的物什,竟是一柄鏤空的、白玉的扇。
有白皙的指尖輕壓住了扇身,這麼慢條斯理地,恍若起舞展扇似的,扇身弧線推開,與袖擺連成兩道半圓的弧,那刺來的匕首竟就這樣輕描淡寫被抵擋、反刺向握著它的人!
陳淩聽見刺客倒地的悶響,他看見那玉扇在持者手中微合,揚起的青衣落了下來,他驚鴻一瞥那執扇人模樣——
那微合的玉扇遮住了半邊臉頰,露出的一半臉頰如玉無暇,似是柔美、又染清麗,這青衣的優伶含笑,眼尾曳一抹豔麗的緋紅胭脂。
青衣的優伶唇邊尤吟著聲,陳淩便聽見那戲曲最後落地的尾音。
“——好一場,塵世落幕。”
作者有話要說:是瞎寫,包括妝扮,和戲曲。
明天見!之後應該不會咕了嗚嗚,今天這個算補了一點昨天沒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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