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不出聲音,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江祗有那麼一瞬的眩暈。
周遭的歡愉在這一刻都仿佛與他無關,滿目燈光璀璨,台下躁動一片,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祗哥怎麼了?]
[他從來沒有出過這種失誤的!祗哥是怎麼了啊?]
[忘詞了?]
[不可能啊!他從來沒有忘詞過!]
[嗚嗚嗚,你們說的我害怕,祗哥怎麼了啊?!]
中間過渡的一段,本應該有一陣低吟。
可棠梔沒有聽見。
她愣了下,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工作人員:“怎麼沒有聲音,是話筒出問題了嗎?”
那工作人員也有點懵:“沒有啊……這種低級失誤不會犯的。”
說的也是,舞台和所有的用具,江祗都一一確定過,是100%不會出錯漏的。
如果不是外物出問題……
那麼……
棠梔頓時心裡一緊,向工作人員借手機,打開直播。
導播似乎也感覺到了江祗的問題,並沒有給到近景,而是拉了一個長長的遠鏡頭。
直覺告訴棠梔,江祗似乎出了什麼樣的麻煩。
她飛快把手機還給工作人員:
“麻煩現在就讓我升上去,快一點好嗎?”
那工作人員麵露難色:“啊這……”
這樣的話,完全和彩排時不一樣了。
所有的既定軌跡,也都要跟著變化,對於一場安排妥當的晚會來說,其實是不應該被允許的。
棠梔厲聲催他:“沒時間了。請快一點!”
她說完拿起話筒,開始凝神聽伴奏,在精準地找到第二part的進拍點後,她穩穩地唱了起來。
[咦?這是梔梔的聲音嗎?]
[梔梔也唱嗎!]
[梔梔在哪裡呀?!快點出來啊!]
在工作人員無奈地目光裡,棠梔感覺到升降台正在緩緩升起。
她緊緊握著話筒,按捺住心裡浮起來的不安情緒。
在這他們完全沒有商量過的檔口,這一段江祗甚至都沒有開口,他一定遇到了什麼麻煩。
彈幕也都在虛驚一場後陷入了狂歡:
[嚇死了,我還以為祗哥忘詞了,原來是梔梔唱的。]
[這也太驚喜了吧!]
[以後請都一起好嗎!梔梔的歌聲和祗哥太配了!]
半分鐘後,棠梔終於穩穩地出現在了舞台上。
在全場的呼聲中,她的聲音俏皮可人,完全貼合著這首歌裡所唱著的她的形象。
最後的結束enddingpose,她還在江祗身邊擺了個甜美的姿勢。
彈幕上一片快樂,男帥女靚的情侶組合,彼此的歌聲又都空靈而貼合。
[“薑糖”真的神了啊!]
[梔梔和祗哥好搭!]
[太好聽了這一版,我要循環億遍!]
不管怎麼說,棠梔確實救場成功了。
這場表演結束,媒體的通稿也大多是【“薑糖”撒糖不斷,合唱甜哭眾人!】
而下台之後,棠梔關切地拉住江祗,小聲問道:“你怎麼了?”
這麼大的舞台事故,他出什麼問題了?!
江祗垂著眼,拿出手機打字給她看:“失聲了。”
棠梔大駭,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怎麼會這樣?!”
對比之下,反倒江祗的情緒還顯得平和一些。
不,他比任何人都要平和。
趕來的黃平昭也急得滿頭大汗,扯著兩人去醫院。
三人坐進車內,黃平昭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大聲惋惜:“哎喲!哎喲!我都說了,就彆唱歌了!你死活不聽我的,江祗,你這……你這……”
不值當啊!
可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車子風馳電掣地駛向醫院。
棠梔看向身邊安靜坐著的男人。
他原本就是寡言的性子,現在失聲靜坐著,竟也不覺突兀。
她默默把自己的手塞進他的掌心裡。
他的掌心冰涼,安靜地回握住她的手。
他不能說話,棠梔聽不見他令人安心的嗓音。
她把腦袋安靜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低聲道:“江祗,不會有事的。”
“你是男主,什麼事情都能逢凶化吉的。”
她喃喃自語,不知道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一顆心像是在惶惶地往下墜,很多不安的情緒都浮了上來。
江祗垂著眼,安靜地點頭。
他打字給她:“沒事。”
棠梔想反駁,怎麼可能沒事?!
他都失聲了!
但現在這樣的情況,她終是把那些話咽了下去,改成了最燦爛的笑臉:“嗯,一定沒事的!”
車裡氛圍略有些沉,誰也沒有注意到,跟在後麵的八卦記者。
半小時後,三人抵達醫院,記者的一手爆料也跟著上了線——
【江祗疑似生病,深夜就醫,不難不讓人聯想到今晚的舞台事故啊!】
畢竟今天那一段的停頓太過突兀,此時網絡上已經分為了兩派。
有一派認為,那個停頓是為了引出棠梔而設計的,不可能是江祗的失誤。
而另一派則堅定地認為,江祗從來不會出現這樣的編排,而且在中間空拍的時候,他也明明有張嘴,可話筒裡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各式的猜測和推論都有。
這條爆料一出,倒是為認定江祗出現舞台事故的那一派又添上一份佐證。
“紙鳶”們快心疼死了:[不可能吧?祗哥嗓子受傷了?!]
[彆嚇我啊!!祗哥不要啊!!]
此時,醫院內,醫生給江祗做完檢查後,給出了初步的診斷判斷:
“是聲帶受損導致的失聲。”
江祗聽到這個結果,並沒有太大的意外,早在之前就醫就被告知到了這個結果,但成因卻怎麼也找不出來。
“那……多久能恢複呢?”
棠梔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
“要多久這我也保證不了,一切都得看他的恢複能力了,有可能很快就好,也有可能恢複了嗓音也受到變化,當然也可能一輩子也恢複不了。”
講到這裡,醫生也有幾分噓唏。
江祗被譽為這個世紀不可多得的天才歌手,一出道就以獨特的嗓音牢牢抓住了聽眾的耳朵,所有的鮮花掌聲都因著他的實力慕名而來。
失聲對他的打擊,完全就是摧毀性的。
走廊上黃平昭正在來回地不停踱步,從剛才開始,媒體的詢問電話就不停地打進來,黃平昭不厭其煩地掩飾太平。
“沒有的事,江祗的嗓子好著呢。”
“隻是小感冒,來配點藥。”
他說到一半,忽見江祗走出來,愣了下,完全沒聽清電話那邊的人在說什麼。
江祗則把手機遞到黃平昭眼前。
備忘錄的界麵,上麵是他打字的內容。
“不用掩飾。”
“直接說明吧。”
黃平昭看著手機上的文字,幾乎是咆哮著罵出來:“你瘋了?!”
“你知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江祗平靜地點頭。
他的眼神很平靜,卻有著讓人不容質疑的堅定。
黃平昭太熟悉這樣的眼神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江祗寡言,卻不鈍。
相反,他身上的銳氣在這些年裡隻增不減,隻是他的氣質淡然,不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來。
都到這時候了,他還要堅持這種莫須有的堅持。
黃平昭氣結,噴出兩口火熱的氣,“你……”
最後隻能把目光看向棠梔:“你勸勸他啊!”
棠梔咬著唇,反倒勸黃平昭冷靜點。
江祗身上沒有那種中庸的東西,不算非黑即白,卻也總有誰也說不聽的堅持。
這樣的行為很莽撞,卻同樣也是屬於江祗性格裡的一部分。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的團隊發出那些欲蓋彌彰的謊言,同樣的,他願意麵對因此帶來的任何挫折和打擊。
她無從判斷江祗的想法是對是錯,但既然這是他的選擇,她便無條件地站在他那一邊。
黃平昭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煩躁地揮手:“我是不懂你們了!”
他風風火火地大步走出去,準備公布江祗失聲的消息。
此時網絡上關於江祗是忘詞還是聲音出現問題的猜測層出不窮,各樣的理性分析也都在一一地舉例對比,有理有據,就連“紙鳶”們也都不敢擅自澄清,隻能不停地艾特江祗工作室,希望工作室能給到最合理的解釋。
[@江祗工作室,快來澄清啊!]
[嗚嗚嗚祗哥一定沒有事情的對不對?!]
[快點來乾活啊,嗚嗚嗚彆嚇我!你們的不回應讓我覺得真的出事了……]
兩個小時後,江祗工作室宣布了江祗聲帶受損失聲的消息。
各路營銷號聞風而動,迅速轉發。
“紙鳶”們聽到這個消息後,也都無比心碎:
[祗哥怎麼樣啊,怎麼忽然就聲帶受損了?]
[天呐,我完全不能想象現在祗哥的心情,他一定很難過吧!]
[讓祗哥好好休養吧嗚嗚嗚,我們不急的,我們可以等。]
[今年的演唱會應該辦不了了,沒關係的祗哥的嗓子重要,祈禱祗哥趕緊好起來啊嗚嗚嗚!]
#江祗失聲#瞬成赤紅色的爆字,無論是粉絲還是路人,所有媒體軟件在五分鐘後陷入了集體癱瘓,即便如此,這宛若重磅炸.彈的消息還是在這一晚燃爆了所有人的朋友圈。
[江祗真的失聲了?]
[天啊!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