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為你護航②(1 / 2)

行走在寬馬路上,馬支書笑開了花。

“二位同誌咋不早說,嗐,我還以為是其他學校來挖人了呢,小風同誌說了,她隻念海軍指揮學校,旁的學校都不去。”

蘇州文很欣慰。

眼瞅著馬支書把他們往田埂上帶,李華禕不解:“哎?不是去女知青宿舍樓嗎?”

馬支書指著田間某處冒煙的地:“喏,她在那——”

兩人舉目望去,初春的田野寒氣飄飄,不遠處,風紅纓挑著兩擔牛糞走過來。

“紅纓,你看那兩人是不是在瞅你?”

因著救狗蛋的緣分,周大娘直接把風紅纓當成親妹妹看。

“我瞅著是來找你的,你快去吧,剩下的田肥我來燒。”

風紅纓望著越走越近的三人:“行,我先過去。”

馬支書引著三人碰頭後就走了,李華禕也跟著走了,隻剩蘇州文和風紅纓兩人來到山腳大樹下。

自報家門後,蘇州文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介紹信以及錄取通知書。

風紅纓楞了,想著通知書這麼快就下來了?

還親自送到她手上?這待遇未免太好了吧?就因為是狀元?

“你先看看。”蘇州文下巴衝風紅纓點了點。

風紅纓雙手在褲腰間擦了又擦,確定手指乾淨後她才慎重地接過通知書。

燙金的‘海軍指揮學校’印刻在天藍色的海浪花紋上,好看極了。

然而一打開,風紅纓傻了眼。

“這是?”

就落了學校鋼印,專業和姓名都沒填。

蘇州文笑得耐人尋味,下一秒收起笑容,聲音鏗鏘有力:“風紅纓同誌!”

風紅纓下意識的站直身子:“到!”

“現在國家有一個艱巨而又光榮的任務擺在你麵前,請問風紅纓同誌敢不敢不辭辛苦,心甘情願的接下?”

風紅纓不假思索道:“接受!”

“不問理由?”

“不問。”

蘇州文笑容放大,風紅纓跟著齜牙:“您不用懷疑我,我對國家的忠誠度日月可鑒,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管任務是什麼,隻要是國家交給我的,我誓死都要完成它,哪怕讓我去當男人都行。”

這話不是隨口說說。

前世朝中無人,她為了扛下這份重任,愣是扮了十餘年的男人,至死那些奸逆之輩恐怕都不知道她這個戍衛邊疆的大帥會是一個女子。

“不至於,不至於。”蘇州文笑著擺手,又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

扉頁頂端寫有一排鮮紅的大字。

——華國護航核潛艇深海出航以及導彈全程海上試驗和警戒任務

“想一起做嗎?”蘇州文問。

“想。”風紅纓抬頭,正色回應,“蘇老師,我想,我無比的想。”

蘇州文:“光想沒用,來自米國的核威脅驅使戈壁灘上研究導彈的同事們夜以繼日的鑽研,咱們驅逐艦艇科更加不能拖他們的後腿,他們那邊漸漸有了突破,最遲兩三年就能搭載到潛艇上。”

風紅纓正在看文件下邊的報紙。1

華國各處海上目前極為缺少大型驅逐艦和護衛艦,而科學家研製的核潛艇以及導彈都需要在公海進行試驗才能見分曉,伴隨的危險不得而知。

為了防止公海裡其他國家對華國核潛艇以及導彈進行惡意轟炸或攔截,國家就必須有大型導彈驅逐艦在周邊時刻警戒,並一路護航直至完成實驗。

當下改良新型導彈驅逐艦,目的就是配合國家核潛艇和導彈實驗的需要。

蘇州文繼續說:“這項任務留給咱們的時間隻有兩三年,研製核潛艇那幫家夥交了底,兩三年時間內他們一定能將咱們國家第一艘核潛艇的紕漏卸掉。咱們驅逐艦和他們一直是同條戰線的老戰友,他們向前進,咱們當然不能落後,理當攜手同進。”

“兩三年後,作為老大哥的我們,必須裝備精良,然後漂漂亮亮的頂風下海為他們護航,乘馳長風,戰破惡浪,一路向前披荊斬棘,任誰也不敢再將核威脅的手指向咱們國家!”

風紅纓隻覺這薄薄的幾張紙異常的沉重。

“還敢來嗎?”蘇州文緩了口氣問。

“敢,我一定要去。”

風紅纓將報紙疊好,堅毅的目光直直地看著蘇州文。

“為國家效力,是我風紅纓的榮光,我該感謝您,也要謝謝組織給我加入任務一起行動的機會,蘇老師,謝謝您。”

“彆著急謝我。”

蘇州文拔出鋼筆帽,將筆遞給風紅纓:“機密任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必須簽字。

就連家裡的人都不能泄露半句。

在外人看來,風紅纓隻是海軍指揮學院的一名普通錄取生。

風紅纓認認真真地看上邊的要求,她得牢記所有要求,對任務保密是軍人最基本的素養。

簽好字,蘇州文沒有著急收下文件,而是肅著麵孔說了幾個要求。

“中途受不了想退出,可以,咱們學校是人性化的,沒道理逼著你硬乾。”

“但是從那一刻起你必須從學校退學,此生都不再是海軍指揮學校的學生,也不允許對外冒充,學校會退回你檔案,後期複讀也不會招你,哪怕你又考狀元都沒用。”

蘇州文慎重道:“一旦被海軍指揮學校開除,通常情況下應該沒有其他學校敢收你,畢竟各大高校都是互通的。最重要的一點,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你一步都不能離開學校,懂嗎?”

意思很明確,中途不想做可以,但後果很嚴重。

一輩子不能上大學都是小事,最壞的下場是被‘軟禁’在學校,這點不難理解,畢竟參與了國家頂級機密任務。

不論你是任務的核心人物,還是小組中的小乾事,你參與了就是見證了,哪怕你隻推算了一個小題,國家也絕對不會放你出去說漏半個字。

風紅纓:“我明白,這麼做是為了保護科研成果,我能理解。”

頓了頓,風紅纓笑道:“不過請蘇老師和領導們放心,我是不會半途而廢的。”

“好。”蘇州文願意去相信,又道,“還有第二條,這點是我個人的要求,你先聽聽,組織上並無明確提出,和組織無關。”

風紅纓:“願聞其詳。”

“你是女孩子,我將醜話說在前頭,海軍指揮學校的男生多,接下來的幾年裡,我不希望在學校看到你和其他男生談情說愛,當然了,我說了嘛,這是我的個人觀點,你可以不接受,現在拒絕我都沒關係。”

提出這個要求,原因無他,他想保證風紅纓下一任男友不是聶明朗那種大嘴巴的人。

國家任務麵前,必須謹慎小心。

但愛情這種,摸不清看不透。

以前也有很多科研者在做任務時遇到了另外一半,兩人因為國家任務結識,因為國家任務相愛,最終修成正果。

這樣的例子不少。

但他從壽河村村民那多少打聽了一些有關風紅纓從前對聶明朗的‘壯舉’,他著實放心不下啊。

“這個請您更放心。”

風紅纓深吸一口氣,正色道:“此刻我對著遠方的領導人發誓,我不會和任何男生有感情上的糾結,這份誓言,我願加個期限,一輩子都不會。”

蘇州文淡笑:“我不是那種死活要拆散你們小年輕的老古董,等任務成了,你甭愁,到時候我親自給你介紹,我家裡有幾個不錯的侄兒,他們——”

“不要。”

風紅纓拒絕的很乾脆:“蘇老師,有些話說出來可能會得罪男同胞,不過您都將醜話說在前頭了,那我也跟個風。”

“你說。”蘇州文忍不住好奇。

風紅纓嘴角微彎:“您以後可以不必給我介紹,我不需要男人。”

蘇州文:“?”

“我不稀罕。”風紅纓說,“男人能乾的活,我都能乾,我很享受一個人的精神世界。”

“他們能養家糊口,我也能。我不喜歡那些所謂的為我好,然後要我嫁一個家境殷實或者疼我的男人,我自己就能富養自己,也能加倍的疼愛自己,既然這樣,我還要男人乾什麼?”

這番大膽的言論惹得蘇州文驚訝不已。

風紅纓繼續說:“蘇老師,我說這些不是針對男同胞,這個世上肯定有好男人存在,但肯定不適合我。”

說這些容易得罪人,風紅纓頓了下,故意自嘲道:“好男人可能也看不上我,我說話直,不溫柔,不愛說甜言蜜語…”

蘇州文咳了下:“我覺得風同誌你這樣挺不錯,相處起來不會起勾心鬥角的醃臢事。”

風紅纓沒回應這話,而是說:“蘇老師,我不是水中的鴛鴦,就需得成雙成對,我隻想做蔚藍高空的鷹,一個人也能撐起一片天。”

聽到這話,蘇州文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風紅纓揮揮手:“蘇老師?”

蘇州文‘啊’的回神。

風紅纓目光往錄取通知書上斜,蘇州文會意,提筆在錄取通知書上寫下風紅纓的大名以及專業。

——武器係統與工程專業,方向是艦艇導彈指揮

-

風紅纓沒有和蘇州文一起離開,她還有事沒處理完。

這天,壽河村上下決定為提前收到心儀學校錄取通知書的風紅纓辦個慶祝會時,正主風紅纓卻拿著棍子闖進了男知青宿舍。

知青宿舍樓裡一陣雞飛狗跳。

“風紅纓,你還有沒有廉恥心?我褲子還沒穿好呢!”

站在宿舍樓外看熱鬨的村民們:“……”

彪悍,太彪悍了。

有些人竊竊私語。

“小風同誌咋還和小聶同誌糾纏在一塊,先前不是她自個說的嗎,和小聶同誌橋歸橋,路歸路,你看看現在,咋還闖進屋了。”

有人撓撓頭:“女人心海底針,小風同誌馬上就要走了,說不準是不想留遺憾,所以才對聶知青下手?”

眾人議論紛紜,不過話裡話外都默契的覺得是聶明朗賺到了。

隻有馬支書很淡定的叼著黃煙有一搭沒一搭地嘬著。

“啊——”

一聲慘叫劃破天際。

馬支書煙嘴上積攢的長長煙灰啪嘰斷了。

風紅纓冷漠地走出男知青宿舍,順手將掰斷的棍子扔進了小樹林。

揚長而去後,村民們皆拿不安的眼神覷著馬支書。

馬支書狠狠吸了口煙,煩躁道:“都看著我乾嗎?”

“支書,聶知青他的腿——”

剛才那一聲慘叫太突然了,還伴隨著骨折的哢嚓聲。

他們可聽得真真的,錯不了。

小風同誌一棍子打斷了聶知青的腿!!

馬支書慢悠悠吐了個煙霧,半晌才道:“赤腳醫生呢,快去喊,他不是最擅長接骨嗎?”

圍觀的村民:“……”

你這話和動作不匹配啊,到底是快點,還是要慢點?

-

風紅纓將聶明朗的腿打折後,第一時間去見了範秀麗。

範秀麗正在收拾回家探親的包裹。

她受不了以後目送兩個小姐妹遠去大學的場麵,所以她想早早的躲開。

“聶明朗的腿斷了。”風紅纓直言。

範秀麗愣了下:“你打得?”

“嗯。”

她當著全村人的麵無數次警告聶明朗不許造謠,聶明朗竟然還敢跑到蘇老師麵前胡亂檢舉她!

還好蘇老師沒聽進讒言,這要是換了一個政審老師,她的軍人夢必然岌岌可危。

所以聶明朗的腿斷得不冤,都是他自己作的。

“打斷他的腿,我一點都不後悔。”

風紅纓眯著眼看著範秀麗:“至於過來告訴你,不是來炫耀,而是因為我不想咱們倆為了一個聶明朗變得針鋒相對。”

範秀麗抬起手背抹淚。

風紅纓皺眉。

不應該啊,難道她高估了友情?

“紅纓…”

好半晌範秀麗才揚起小臉,沾了淚水的雙手緊握住風紅纓的手。

“其實我早就知道錯了,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當斷則斷,我…我好後悔啊,就因為我優柔寡斷,因為我癡迷浪漫的愛情,所以我才沒考上大學…”

風紅纓反握住範秀麗纖細的手,坐下來說:“愛情有時候是滋潤水,有時候比七步蛇還要毒,秀麗,你以後一定要睜大眼瞧準了才下開始第二段感情好不好?”

範秀麗哽咽連連,聽到小姐妹這段發自肺腑的勸慰,範秀麗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抱著風紅纓痛哭了一場。

兩人窩在宿舍聊了一中午。

收拾完行李,範秀麗吸吸鼻子:“紅纓,我要走了。”

再回來時,你肯定已經去上大學了,可能這輩子咱們倆都不會再有交集。

“你是該走。”

風紅纓站起身,拉著範秀麗的手沒放:“但不是回家躲著我們,秀麗,高考又不是隻有一次,這次沒考好,你難道就一直萎靡不振下去?”

範秀麗愣了下。

風紅纓笑了笑。

“你和寶琴的複習進程是我手把手教的,說實話,你的底子比寶琴還要好,她能上大學,你肯定也行,隻不過這次你沒認真對待。”

範秀麗指腹來回摩挲,低著頭在沉思什麼。

在宿舍門外站至腳發麻的蘇寶琴推門而入。

“哎呀,我覺得紅纓說得很對,你複習的程度真的比我好,像我這種半桶水都能考上大學,你還愁什麼,大不了再來一次就是了!下一次肯定能如願以償!”

風紅纓點頭,繼續勸:“秀麗,再考一次吧,今年的高考在夏季,還有好幾個月呢,一切都來得及。”

“對呀,我複習了兩三個月就考上了,你二次複習,現在還有好幾個月,肯定沒問題的。”

範秀麗緊握住拳頭,聞言淚珠沿著下巴滴答掉落。

抽噎了兩聲後,範秀麗抱著風紅纓再次嗚咽起來。

蘇寶琴也紅了眼,走上前抱著風紅纓的胳膊擦淚。

風紅纓張開雙臂,將來到這個時代遇見的兩個小姐妹用力攬進懷裡。

-

翌日一晚,兩姐妹送範秀麗回家探親。

“紅纓,我聽你的,我準備參加今年夏季的高考。”

坐上探親回家的車時,範秀麗笑得很恬淡:“你教我的東西,我會一直牢記在心,放心吧,我不會這麼墮落下去,你等我一年,我會證明給你看。”

“好呀。”風紅纓迎著風招手相送。

多年後,首都博物館迎來了史上年紀最小的一位女館長,說年紀不大,其實也不小了,隻是相對於前幾任館長而言,女館長年紀相對算小的。

女館長是恢複高考第二年的複讀生,因突出的曆史成績被北大曆史係降格錄取。

女館長性子溫婉,說話輕輕柔柔,回應記者有關她最想對觀眾介紹的曆史展品時,女館長眼中似乎蕩出了淚花。

女館長笑吟吟地領著記者往某處展台走。

“是這副展櫃。”

展櫃裡陳放著一張玉石棺,棺材裡的東西悉數拿出來放在玉石棺邊展覽,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右邊石壁上掛著一張微微泛黃的畫紙。

畫上的人身著樸素,滿臉笑容,尤其是正中的姑娘,綁在胸前的兩條麻花辮烏黑油亮,襯著女孩健康又漂亮。

記者遞話筒:“畫上麵有您的名字誒,這幅畫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當然有。”女館長麵向鏡頭,泛著淺細皺紋的眼角盈滿淚光。

“是什麼呢?”

“是我的青春回憶,也是我人生向導的引路人。”

女館長說了一句可能沒人聽得懂的話,然後擦擦眼淚。

“抱歉。”

女館長平複了下心情,繼續往下說:“大燕朝在曆史上如曇花一現,然而在咱們史學上卻有著不同尋常的地位,這幅畫就是當年搶救大燕朝玉石棺時留下來的現場圖,站在中間的女孩…”

記者湊近聽,隻見女館長微微笑:“她是發現玉石棺的第一人,當年國家考古隊能在短時間內將衣冠塚裡邊的文物一一檢錄在冊,多虧有她。”

說著,女館長指著玻璃櫃右邊擺放的那把鏽跡斑斑的長劍。

“這柄劍也是她從河裡撈出來的,後經學者分析,這把劍應該是大燕朝某位溺死在湍急河中的將軍隨身劍,其考古價值不可估量。”

鏡頭掃了眼長劍,又回到正中那副畫。

記者:“這位女孩是叫趙曉慧?”

“不是。”

“蘇寶琴?”

女館長依舊搖頭。

記者糊塗了,上麵就三個女孩名,剩下一個就是女館長,那發現玉石棺的女孩叫什麼?

“這個無可奉告。”

記者想了想:“是因為她現在的身份不方便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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