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少年誌在,國粹不死(17)(2 / 2)

順著風紅纓的目光,王夫人望向打開的車門。

這時,車裡走出一個老人。

王夫人明顯感覺到身邊女人纖細的身子抖了抖。

此時的金福先生已六十多歲,常年唱戲要往臉上抹水彩,水彩傷皮膚,等人到了一定歲數,臉上的皺紋要比尋常人多的多。

“希庭——”

熟悉的聲音在風紅纓耳邊響起 ,隻聽老人握緊王先生的手:“咱們有好些年沒同台唱過戲了吧?走走走,今晚咱們倆扮上樂嗬樂嗬。”

王先生激動的直點頭。

一老一少相攜進到屋內。

路過風紅纓身邊時,老人並未做任何停頓。

兩行清淚驀然從風紅纓如玉般的臉頰上滑落。

“咋了這是?”王夫人不解,“好端端的哭什麼?”

風紅纓吸吸鼻子,強撐著笑容:“嫂子彆笑話我,不過是沙子進了眼而已。”

王夫人:“??”

開玩笑吧,青石板路上哪來的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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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安慰的話語還是說了出來。

【是我的疏忽,我忘了這個視頻的金福先生並不認識宏盈小姐。】

風紅纓倚在走廊邊,聽著裡邊的武生和刀馬旦鏘鏘唱個不停。

問係統:“現在的金福先生身邊有小纓子嗎?”

係統:【有小纓子,但那人不是你,她是真正的小纓子。】

風紅纓哀哀歎了口氣,隨後轉身離開了王家戲院。

係統:【宿主不打算進去問問《同光十三絕》的事嗎?】

視頻快接近尾聲,一邊放著金福先生和希庭先生同台飆戲的畫麵,一邊介紹希庭先生存於後世的功績以及名聲。

風紅纓:“不問了。”

金福先生嘴嚴,不會跟她一個商戶之人說《同光十三絕》的。

她已經不是金福先生身邊的小纓子,既然不是先生身邊的人,那就彆去打擾先生。

先生已年邁,不該為她的瑣事徒增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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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視頻中出來時,風紅纓和之前一樣,呆坐在宿舍好半天都沒緩過來。

這時,手機叮得一聲響。

錢萍發來了微信:[小風,來一趟辦公室。]

風紅纓趕忙洗了把臉來到錢萍的辦公室。

錢萍心情很好:“把隔壁桌上的表填了吧。”

風紅纓坐下來拔出帽蓋,桌上是一張入黨申請表。

大一時,原身掛了好幾門科,入不了黨,風紅纓是在大二被係裡評定為入黨積極分子的,過了一年觀察期,今年剛好可以正式成為一名黨員。

手指在白紙上摩挲了下,風紅纓舉起筆,認認真真的埋頭填寫起相關信息。

說起來,女艦長風紅纓還沒入過黨呢。

當年章教授向學校推薦過她,後來不是發生了0571軍艦機在海上被米國擦撞失聯的事嗎?為此她悄悄找到校領導,將唯一的入黨名額讓給了趙芳華。

再回來,章教授病逝,她被首都701研究所委以重任研究二代導彈驅逐艦,這時候,又一個入黨機會來了。

可那時她一心沉浸在事業中,忘了在規定時間內填表上交。

研究所的人笑笑,說以後再入也一樣。

一拖再拖。

當組織第三次向她拋出入黨申請時,她早一步開著二代驅逐艦去了遼闊的大海,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

填好表,錢萍下發了各種入黨學習任務。

風紅纓一一記在心上。

買了信紙,風紅纓來到圖書館寫入黨學習心得。

同班同學過來借書,見風紅纓下筆疾走,忍不住過來看了眼,觸及信紙頂端的入黨學習心得,同學咋舌。

“風紅纓,你寫這個都不用百度的嗎?”

風紅纓停下筆,茫然地問:“寫心得還要百度?”

一人一顆心,心得當然要自己體會出來啊。

同學尷尬一笑:“我不是說自己沒心得,主要是和入黨相關的那些又紅又專的話我說不出來,得翻網上的新聞才能說準確…”

風紅纓了然笑笑:“原來是這樣,不過黨章我能一字不漏的背下來,所以我寫心得體會就用不著查資料拉。”

同學像見了鬼一樣看著埋頭寫心得體會的風紅纓。

接近兩萬字的黨章內容都背下來了?

這難道就是學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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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下午的時間而已,有關風紅纓將黨章內容一字不漏背下來的消息在學校不脛而走。

各大群裡都在聊,有人說風紅纓背黨章是閒的發慌,也有人笑話風紅纓吹牛逼不打草稿。

網上大多數人都在稱讚這件事,但也有少部分人覺得風紅纓要翻車。

當晚,輪到蘇流星直播‘少年京劇行’,才打開直播間,一堆人上來就陰陽怪氣。

[風紅纓想紅想瘋了吧?國家的熱度也敢蹭?還一字不漏的背黨章,能不能彆立學霸人設,真惡心。]

[這次我站鍵盤俠,請風紅纓站出來道歉,你想立學霸人設我不管,但請不要蹭國家!]

[你們能不能歇歇?你不會背,不代表彆人不會好不好?]

[難道就我一個人覺得纓纓子沒有撒謊嗎?]

[對,就你一個人。]

……

蘇流星嚇了一大跳,趕忙離開直播間call還在圖書館奮戰的風紅纓回來。

“紅纓,出大事了!”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後,風紅纓泰然自若。

“彆慌。”

回到宿舍,風紅纓淡定的打開直播間。

麵對鋪天蓋地的質問,風紅纓端坐在前,微微一笑。

“今晚的京劇小故事暫停。”

[纓纓子,那接下來你要直播什麼哇?不會直播背黨章吧?]

彈幕一排的哈哈大笑,都在嘲笑風紅纓不自量力。

風紅纓:“這件事我想跟大家解釋一下,我並沒有操人設…”

三言兩語,風紅纓就將自己在圖書館的事交代清楚了。

那個編造謠言,故意抹黑風紅纓的同學氣不過又在彈幕上帶節奏:

[你說你沒操學霸人設,那你為什麼要跟你同學說你會背黨章?不愧是學戲的人啊,這戲也太足了吧?]

直播間裡的風紅纓笑了。

“你就是我那個同學吧?”

她可不怕得罪人,直言道:“當時是你來問我,為什麼寫入黨心得體會不查閱網上的資料,我說我用不著百度,我自己就能寫,阮同學,你辦不到的事不代表彆人辦不到。”

直播間外的阮同學嚇得臉色煞白。

風紅纓點到為止。

彈幕還在刷:[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說自己會背兩萬字的黨章,說出去誰信?]

有人不嫌事大:[我也不信,有本事你現場背一個!]

[來一個,來一個——]

直播間不少人起哄,和往常拉著不讓風紅纓下播一樣。

就在眾多網友以為風紅纓會好脾氣的說‘那就來一個吧’,下一秒,風紅纓的臉黑得比烏賊噴出的墨還要黑。

“我不會在直播間背誦黨章的任何內容,黨章內容是神聖的,是偉大的,我希望支持‘少年京劇行’的粉絲朋友們切記這點。”

風紅纓臉色十分不好看,一字一句道:“至於其他人 ,也請你們放尊重點。你們想罵我操學霸人設,隻管去罵,有關這件事,我再次重申,我不會在直播場合和你們胡鬨,隻解釋這一次,你們愛誤會就誤會去吧,就這樣,今天的直播間到此結束,拜拜。”

關掉直播,身後三個室友看呆了眼。

蘇流星:“紅纓,你也太帥了吧?!”

唐初夏:“就該硬氣點,不然網上那幫鍵盤俠無知到連國家的玩笑都敢開!”

崔玉:“紅纓,在網上抹黑你的是不是阮安安?”

“是她。”

風紅纓將幾份心得體會裝訂好,氣笑一聲:“真是鍋從天上來,我沒想到她是這種人…”

跟小人論短長隻會惹自己不爽,風紅纓咕咚一大杯涼白開後,不再想這事,而是打開了一個文檔。

唐初夏望著風紅纓這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操作,忍不住探頭問。

“紅纓,你的入黨心得體會不是已經手寫完了嗎?你這是?”

風紅纓手放在鍵盤上沒動,仰頭笑覷著唐初夏。

“寫論文呀。”

唐初夏心咯噔一下。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拜托,彆呀。

兩天後國家大劇院就要啟動‘音配像’工程,姐姐,你彆作死啊!

風紅纓咧開嘴:“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又要寫論文了。”

唐初夏傻眼:“還是廢除蹺功?彆彆彆,這節骨眼上你還是彆寫了,要寫也等國家‘音配像’工程結束,到時候你天天去聞人院長那我都不攔著你!”

蘇流星和崔玉也嚇到了。

“姐妹,你腦子咋就缺根筋呢?你的名額沒了,那什麼遊蘭,還有出賣你的阮安安不知道有多高興?”

“就是啊,你不是說你放棄寫了嗎?咋又開始了?”

三個人急得團團轉。

風紅纓長籲一口氣。

“淡定!”

風紅纓劈裡啪啦的在鍵盤上敲下幾行字。

“我最近在研究王瑤卿王先生的生平事跡,從先生身上悟出了一個道理,你們看,我這樣寫行嗎?”

三人齊齊看向文檔摘要,看完後,蘇流星嘿了聲:“我覺得研究這個方向可行誒,你們覺得呢?”

唐初夏思考了下:“貌似行得通。”

崔玉:“紅纓,這次你好好寫,說不定真的能一舉說服聞人院長。”

風紅纓:“嗯嗯。”

-

去國家劇團報道時,風紅纓將電腦也帶過去了。

上午跟戲曲指導老師學習‘音配像’的知識,下午去表演室觀看百年前京劇名家們留下來的珍貴影像。

到了晚上,風紅纓練完功就抱著電腦去時間膠囊寫論文。

時間膠囊和外邊的時間比例是7:1,以她目前的水平和速度,寫一則論文大概一個星期就夠了,這回有了時間膠囊的加持,新的論文隻用了三個晚上就搞定。

在國家劇團訓練的第四天,風紅纓帶著新鮮出爐的論文敲開了聞人老的辦公室。

聞人老辦公室裡有客人。

風紅纓進去時,聞人老一隻手半抬放置在耳後,一直手指著門口,正對著風紅纓。

聞老人定在那沒動,正準備吟唱時,沙發上的老人笑道:“老頑童,我小徒弟來了,你等會再唱。”

說著,老人問風紅纓:“你不是在訓練嗎?跑這來有事?”

風紅纓乖巧地喊了聲師父,然後拿出一本厚厚的a4紙。

“我抽空寫的論文,您幫我掌掌眼唄?”

老人瞥了眼定在那裝木頭人的聞人老,手指沾了點唾沫,戴好老花眼。

老人隻看了摘要和目錄,看完後,老人頭一次沒反駁風紅纓,而是將論文往聞人老所在的方向遞了遞。

“聞人老頭,你看一眼唄,我這小徒弟這次寫的角度新奇,包你看了不後悔。”

聞人老前段時間看風紅纓的論文看到吐,現在的聞人老,聽不得兩個詞。

一個是論文。

一個是風紅纓寫的論文。

救命。

聞人老身子顫了顫,抬在後腦的手沒落,踮著雙腳快速走到兩人身邊,另一隻手對著風紅纓的師父,起調唱起《白蛇傳》選段。

“你你你你忍心將我傷,端陽佳節勸雄黃…”1

老人不甘示弱,笑著迎戰,威武念白道:“勸的哪裡是雄黃,分明是我愛徒的一番心血呀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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