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句話說出口後,秦元帥很久都沒有出聲,隻是默默地幫陛下看奏折,隻不過那份請奏立太子的,被他給不著痕跡地塞在了一旁。
奏折看完,霍稷便覺得累了,但是他一點也不想睡。
陛下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奇怪,潛意識,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裡,應該在另一個地方,另一個人的身邊,可是現下發生的一切又都那麼的真實。
更奇怪的是,身邊的人明明是秦元帥,可他覺得,很親近,是那種不同於君臣的親近。
儘管他不想休息,但是秦垣琛還是將人給放下了,掖好了被角,行禮之後,又緩緩地從寢殿裡退了出去。
言行舉止,無一處不在克製自己。
可陛下覺得,秦元帥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應該一直抱著自己才是。
霍稷被這個想法給驚醒了,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白色的天花板時,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不是明黃色的床簾。
夢裡的畫麵,其實都是發生過的事情,可陛下忘記了。
每一次生病,進入昏迷或者深入睡眠狀態的時候,他總能做夢,夢到一些以前的事情。
那些明明發生過,可是卻被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忘記的事情。
“還頭疼嗎?”
房門被推開,厲清弘手裡端著托盤進來,裡麵是清淡的素湯。
霍稷還有些怔愣,隻是要搖搖頭,沒說話。
厲清弘坐在床邊,用勺子喂他。
霍稷還在走神,機械一般的喝著湯。
等都吃完了,才問道:“現在幾點了。”
厲清弘給他擦了擦嘴角:“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你又睡了半天,現在退燒了。”
陛下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有份重要的文件還沒看呢,原本打算上班的時候看的,沒想到會突然發熱。
“我的平板呢,幫我拿一下。”
厲清弘:“你還在生病。”
霍稷眼巴巴地看著他:“很重要的。”
厲清弘拿他沒辦法,隻能出門將他隨手攜帶的平板拿過來,遞給他。
霍稷靠在床邊覺得不舒服,靠背雖然軟,但就是找不到最合適的姿勢。
厲清弘突然就坐在了身後,將人給攬進了懷裡,一隻手扣著他的腰,另一隻手幫他點開平板。
“你還是靠著我吧,這樣舒服點。”
霍稷頓時一愣,猝不及防地轉頭看他。
厲清弘有些疑惑:“怎麼了?”
霍稷眼神裡帶著驚詫,但神情卻似乎有些傷感,從醒來以後,身上就一直縈繞著這樣的氣息,就像上一次叫“秦垣琛”的名字一樣。
厲清弘另一隻手扣緊了他,眉頭皺起,難道他做夢又夢到那個人了?
這個人到底是誰,會讓他這麼牽掛。
霍稷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不提,厲清弘不願意讓他想起傷心事,便沒有深究,隻是替他拿著平板,讓霍稷處理事情。
似曾相識的畫麵讓剛醒來的陛下有種時空錯亂的混雜感,甚至在那一刹那有種背後人是同一個的錯覺。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霍稷心不在焉地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將郵件發給薑勤。
薑勤沒想到霍先生生病了還在處理工作,便將剛收到的消息發給了霍稷。
趙鴻陽這周末約了人去燕市最大的馬場玩。
霍稷讓他盯著趙鴻陽的行動,對方如果有動靜,便告訴他。
陛下看了看這個消息,眼神微沉。
霍柏想不起來關於沉船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事,現在看來,這事跟趙鴻陽絕對脫不了乾係。
他還不知道霍柏已經獲救,這個消息目前被封鎖著。
總要找個機會再去探探他的口風才行。
白天睡多了,晚上便睡不著,雖然已經退燒了,但嗓子還是有些疼,咳嗽也有些厲害,一咳嗽便是驚天動地一樣,直到喘不上氣才會停下來。
厲清弘原本還想試探著打聽一下“秦垣琛”的情況,看著霍稷這個樣子,便什麼心思都沒有了,隻能不停地給對方拍著背,然後又給蔣乘風發消息。
蔣大夫簡直要無語死了,感冒而已,誰不會咳嗽,更不用說霍稷底子差,恢複能力本來就比彆人慢,總要一個康複的過程不是。
大半夜的他不肯過來。
蔣乘風萬萬沒想到,厲清弘竟然派了幾個保鏢去酒店“請”他,從酒店出來的時候,路人都以為他是不是得罪人了,看著他的目光帶著深刻的同情。
蔣乘風當時就怒了,帶著一肚子的火去了莊園。
到了莊園以後,氣勢洶洶地跑到了厲清弘的麵前。
還沒來得及發火呢,厲清弘乾脆利落地說道:“上次你說的那個中醫館,我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