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二更君(1 / 2)

宋皎的手一晃,差點把一盆水潑翻。

趙儀瑄及時伸手扶了把,才道:“小心些,弄濕了衣裳,就真的要擦洗身上了。”

宋皎這才意識到他又是故意的來調戲人,一時俯身將水放下,轉身道:“那就恕我不會伺候了。”

“哦,”趙儀瑄歎了口氣:“這麼快又跟本太子翻臉?方才當麵受辱的仇可還沒有翻過去呢。”

宋皎一聽,識時務者為俊傑,忙又回過身來:“誰翻臉了?我不過隨口說一句,怕自己伺候的不妥當而已。”

趙儀瑄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或者,隻要你肯儘心,便不會不妥。”

宋皎理虧在先,也知道他的手不方便,隻好浸濕了巾帕,擰乾了便給他擦臉。

趙儀瑄的臉給巾子遮住,悶聲道:“輕點兒!你要悶死本太子麼?”

宋皎嗤地一笑,忙放輕了力道:“殿下恕罪,這樣行麼?”

故意低頭細看他臉上,卻見這張本就俊美的臉被擦的潤澤鮮明,竟讓她在瞬間想起兩個詞:眉目如畫,光彩照人。

宋皎忙轉開目光,不再讓自己亂看:“殿下就著這些水洗洗腳吧。”

趙儀瑄“嗯”了聲,卻又道:“不對,你怎麼不替本太子擦擦身子。”

宋皎看向他,卻見太子無辜而正色說道:“怎麼了?在宮裡的時候阿盛每天都是這樣做的,他不是叮囑過你,讓你好生伺候的嗎?”

宋皎哼道:“那殿下隻能去找盛公公了。”

趙儀瑄嘖嘖兩聲:“宋夜光,我發現你這人時而斤斤計較,心思狹窄,你向來不是把自個兒當男人嗎?竟在意這些?”

宋皎發現太子一旦胡攪蠻纏起來,功力實在超群,她竟自歎不如。

不再理他,隻把那塊帕子又洗了洗,擰乾後塞到太子的左手上:“就委屈殿下自己擦一擦吧。”

把袍擺撩起,宋皎俯身把他的靴子除下,將襪子脫了。

趙儀瑄本來還想為難她,見狀驀地噤聲。

太子詫異地低頭看著,當那瑩白纖細的手握住了他的腳的時候,太子隻覺著腳底上有什麼東西“嗖”地向上攀升。

似乎是微微地癢,又像是被打開了任督二脈似的舒爽,他差點沒忍住,隻在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悶哼。

原本虛虛地抓著巾帕的手,也在瞬間握緊。

宋皎並未抬頭,專心致誌地替太子洗腳。

她清楚這是她必須做的,一來是答應了盛公公;二來,就算不看太子的身份,他的手卻到底不便。

所以她並沒有怎麼猶豫,當做就做,並無二話。

悶聲不響給太子洗好了,心裡卻也隱隱覺著奇怪,太子仿佛沉默的異常。

按理說,他好像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定會說點類似取笑之類的話。

而宋皎在蹲下了身子的時候,也早做好了給他戲謔的準備。

誰知一直到她洗完了,趙儀瑄居然一聲沒出。

宋皎耐不住,悄悄抬頭,卻見太子手裡捏著那塊濕帕子,臉跟唇好像是因為剛才她太用力的緣故,各有些許異樣的紅。

他本來是目不轉睛望著她的,但在目光相對的瞬間,太子忽然轉開頭去。

宋皎心裡甚是驚奇,便道:“洗好了,殿下還是快些安歇吧。”

她起身端了水,開門潑了出去。

把門重新掩上的時候,見太子正慢吞吞地挪著身子,好像確實是聽話的要睡下了,而且也沒有再盯著她看。

宋皎覺著太子的性子真如這夏日的天一樣,風雲變幻極度無常,但這樣倒是好,至少她不用再費心跟他鬥嘴周旋。

她把剩下的那盆水放在桌上,洗了臉,又浸濕了巾帕,把頭上脖子上都擦了一遍,這才舒了口氣。

身後安靜的異常,宋皎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卻見趙儀瑄靠坐在床邊上,乖寶寶似的。

“殿下,”她實在不放心,甚至懷疑他剛才又不小心碰到傷了,所以才這麼反常:“您……沒哪兒不舒服吧?”

隔了會兒,趙儀瑄才道:“沒有。”

宋皎頓了頓:“真的?”

“囉嗦,你快洗吧。”他的聲音裡多了些微悶的不耐煩。

宋皎猜不透太子的心意,便背對著他,挽起袖子又擦了擦雙臂,這才在桌邊坐了,脫了鞋子把雙腳浸在水裡。

而在她身後床邊上,太子重又將目光投落在那道距離自己隻有三四步的身影上。

他看得清她才擦過的脖頸,潔白瑩潤的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當她要去洗腳的時候,她不得不俯身過去,身子就相應地柔軟地下折,細細的腰也為之繃緊。

太子的喉結很明顯地上下動了動,他甚至懷疑自己咽口水的聲音會被她聽見。

當宋皎撩水的時候,他聽見細碎的水聲,不像是響在水盆中,而像是在他心裡,翻來複去似的攪亂,跟他咽口水的響動渾然一體,難解難分。

趙儀瑄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的身影,卻幾乎不知要看一處,而偏偏不管哪一處都吸引著他。

他看到宋皎的袍子下擺撩起,一角給她掖在了腰間,褲腿拉高,透明的水從她的小腿上紛紛滑落。

他忽然羨慕起那些無知無覺的水來。

而他的汗,也跟那些紛亂的水珠一樣,不知不覺中從鬢邊滾了下來。

宋皎洗完了腳,稍微擦了擦,趿拉著鞋子去潑水。

一陣夜風帶了些許雨點撲麵而來,她舉起袖子擋了擋,抬頭看看沒有一點星光的夜空,懷疑這雨要下一整宿,甚至明兒也不會停。

如果是這樣,那屋內的那位主子……到底該怎麼去霽閶行宮呢?

她一手提著盆,一邊抬起袖子擋雨,胡思亂想中,她看到對麵的廂房——小缺住在那兒。

有那麼一瞬間,宋皎曾想過,要不要去霸占小缺的地盤。

小缺睡的這一間,比她現在這間還要簡陋,因為這個收拾收拾權且能夠當作臥房,沒有客人的時候,魏達魏寧甚至也可以在這兒睡上幾夜。

但小缺的那間,則全是雜物,有時候還堆放著預備的柴火之類,隻勉強地用凳子拚出了一快能睡人的地方。

可就算如此,宋皎依舊地覺著,如果可以選擇,她願意去睡那邊。

她曾經警告過想要攀附太子的宋申吉,說他膽敢靠近趙儀瑄,便是伴君如伴虎,不知何時會自取滅亡。

而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比如今晚上這場危機,在外公開口之前,她甚至覺著今夜無風無浪,天下太平。

而誰又能知道,外公跟舅舅本以為是好意的三言兩語,底下便藏著殺頭的大罪過呢。

如果可以,還是該離太子遠些。

但偏偏的事與願違。

之前趙儀瑄不喜魏子謙把他認作豫王,賭氣說她巴不得豫王為她而來。

可宋皎知道,趙南瑭絕不會因為區區一個自己而親臨此處。

但是話又說回來,豫王殿下不會如此,那太子又為何會來呢?

起初她還勉強相信太子隻是“無意路過”,但直到現在,她又不是傻子。

她知道去霽閶行宮怕隻是借口吧,他明明是……

為了自己而來。

心頭惴惴,宋皎竟不知這到底是福是禍。

正發呆,身後屋內是趙儀瑄低低咳嗽了幾聲。

宋皎驀地醒悟,急忙提著盆回身進內。

她把門掩上,將濕帕子搭在椅子上,望著趙儀瑄道:“剛才開著門,是不是風吹到了?還是要喝水?”

趙儀瑄道:“你知道外頭下雨刮風,隻管站在外麵發什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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