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二更君(1 / 2)

諸葛嵩的心沒有那麼狠,所以隻是叫人把宋申吉等打暈了了事。

他看在宋皎麵上,魏氏又是個婦道人家,所以並沒難為她,甚至為了叫她安心,告訴了她救治宋申吉等的法子。

諸葛嵩向來話少,此番卻特意說了一個“明日”,便是告誡魏氏,等明天再救醒宋申吉,或者就算潑醒了他,今晚上也叫他乖乖的。

侍衛長沒有看錯魏氏,因為魏氏確實是想著明日再試試看能否見到女兒的,她很信小缺跟宋明的話,也確實不願意、甚至不敢打擾到正在談“十萬火急朝廷大事”的宋皎。

但是諸葛嵩低估了宋申吉的愚蠢。

魏氏擔心丈夫,回到家裡後趕緊叫取了涼水把他潑醒。

宋申吉爬起來後,頭暈腦脹,渾身濕淋淋的,狼狽非常。

等回過神來,他可是極度的憤怒。

若是放在以前,宋老爺恐怕不至於如此生氣,但是現在,他覺著自己不一樣了。

之前宋皎有豫王做靠山,而現在,宋皎更上一層樓的,她得了太子的青眼。

除了這兩位,京內他宋申吉還能怕誰?

何況他想見自己的兒子,天經地義,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官,敢這麼蠻不講理欺負人!又到底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欺負身後有太子和豫王做靠山的他!

宋皎要離京的這件事上,宋申吉當然知道這外放不是好玩的,但他跟魏氏不一樣。

魏氏是擔心宋皎的安危,而且也真心不舍得她離開自己。

宋申吉也不舍得,但這種不舍,是因為宋皎一旦走了,他在豫王跟太子之前,就仿佛更算不上什麼了。

所以在給人打暈這件事上,宋申吉氣不打一處來,他覺著宋皎還沒走呢,已經有點人走茶涼了,他咽不下這口氣,寧肯借著這個鬨一鬨。

太子在宮內,他當然飛不到宮中去,但現成的還有豫王殿下啊。

他很希望向來溫和慈仁的豫王殿下,可以為自己做主。

宋申吉沒有見著豫王,但見著了關河。

這個一看就很不好惹的關侍衛對他從來都是淡淡冷冷的,宋申吉不敢得罪他,關河叫他等著,他便乖乖等著。

等了一刻多鐘,關侍衛去而複返。

“殿下已經安歇了,不見外人,宋先生還是請回吧。”關侍衛先如此說。

宋申吉知道自己見不著真神了,心頭一涼,仿佛天塌了。

關河卻瞥著他道:“不過,宋先生,這件事情很是蹊蹺,若說是禦史台的官在紫煙巷,那總要有個正經名姓,但我想朝中的官員從來都愛惜羽毛,很不至於這麼不報姓名卻蠻橫動手的,總不會是宋侍禦那裡有彆的事吧。您沒發現什麼異樣?”

宋申吉一心覺著再大的官也大不過豫王,所以來求救,聽關河這麼說,他眨巴著眼:“您的意思是……”

關河冷笑了聲:“大概是我多心了。不過總之這件事王爺管不了,畢竟這京城裡還有個京兆伊呢,要是有什麼作奸犯科、無故毆打良民之類的,自然是他們管轄,王爺豈能越界伸手,自是愛莫能助了,宋先生你是找錯地方了,請回吧。”

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關河希望宋申吉不要太魯鈍。

果然,宋老爺還不算是太蠢,經過關河的“提醒”,他也覺著事情蹊蹺,回想紫煙巷自己的遭遇,難不成真的是有人假冒官員胡作非為。

倘若宋申吉能夠知道一點太子跟宋皎的關係,他必然不敢輕舉妄動。但此刻他半點心思都沒往太子身上想,畢竟他深信太子此刻穩穩地在東宮呢。

何況,就算太子曾聲稱動宋皎就是動他,但也到不了夤夜出宮而見的地步,這對宋申吉來說自是天方夜譚,想也不敢想的。

今晚上宋老爺無端吃了這個虧,宋皎也見不著,他如何肯罷休。

既然豫王不能見他,不過關侍衛言之有理,他大可以去京兆府報官!

宋申吉不動則已,一動必要驚人,他直接跑到京兆府衙門,報說有人假冒朝廷命官,無故毆打良民。

京兆府當值的人一聽是假冒命官,這還了得,當即瞌睡都跑了,又聽聞報官的是禦史台的人,更加轟動,當即由府內參軍親自點了一隊人馬,跟著宋申吉往紫煙巷而來。

諸葛嵩安排的侍衛遠遠地看到有人來到,還是京兆府的巡檢,一時犯疑。

如果是一兩個乃至四五人,他們有法子做到不驚動旁人而將其拿下,但現在來的是京兆府的巡檢,都帶著兵器,而且也都是會武功的,如果動手,勢必會鬨出些響動。

倘若不動手的話,隻有一種法子,那就是直接報出東宮的名號,所以諸葛嵩先來稟告一聲,讓太子決斷。

趙儀瑄看了一眼宋皎,生恐把她驚醒。

他悄悄地動了動胳膊,宋皎果然感覺到了,她懵懵懂懂地抬頭,含糊問:“什麼?”

趙儀瑄忙道:“沒有事,你不要動,本太子有幾句吩咐他們。”

宋皎才剛睡著,人還迷糊著,直直地看了他一會兒,便答應著重又合了眼。

趙儀瑄瞧著她懶倦的模樣,不由笑了笑,這才輕輕地翻身下地,披衣來至外間。

聽了諸葛嵩所說,趙儀瑄冷冷一笑,道:“這是你自己心慈手軟留下的禍患,竟還來問。你聽好了,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是把他們殺了還是怎麼樣,總之這會兒不許任何人驚動了……”他回頭看了一眼裡屋:“知道嗎?”

諸葛嵩提一口氣:“屬下遵命。”

此時,院牆之外已經有腳步聲,馬蹄聲等隱隱傳來,夾雜著受驚的犬吠。

諸葛嵩不敢怠慢,縱身一躍,如同黑色的閃電般掠了出去。

趙儀瑄哼了聲,轉身進內。

卻見這簡陋的小床之上,宋皎側身臥著,朱唇半啟衣領微開,纖纖如玉的小腿從撕破的裙子底下露了出來,竟像是一塊絕世美玉仍在破屋陋舍之中,卻非但無損其光輝,反更見其絕美。

趙儀瑄心中歎了聲:真是弄巧成拙,非要她穿這個,結果受苦的還是自己。

他走到床邊上,把團龍外袍褪了,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卻見那淡雅的煙紫色襯著底下鮮亮的桃紅,團龍袍上的威嚴龍紋給那豔色映襯,竟更有一種異樣的嫵媚絕豔。

看著這一幕,雖沒有跟她乾成什麼,但太子的心裡,竟有一種彆樣的滿足。

趙儀瑄笑笑,修長的手指在宋皎臉上極輕地蹭了蹭:“也就是你……”

這才緩緩躺倒。

小床隨之響了聲,宋皎若有所覺,長睫閃閃地動了兩下,趙儀瑄忙在她肩頭輕輕撫落。

得了這般安慰,宋皎連眼睛都沒睜,便又睡了過去。

趙儀瑄半攏著她,留神細聽外頭的動靜。

此刻,方才那隱約響起的那些雜亂響動已然靜了下去,隻有遠處的犬吠還未停歇。

趙儀瑄知道諸葛嵩自然會料理好此事,他並不擔心。

但是太子心裡明白,從京兆府到這裡有一段路,這些人也不知是受了什麼挑唆,兵馬都出動了,事情當然瞞不過去,明天隻怕又有一場風雨。

不過……他並不懊惱,也不後悔,靜靜地看著在他懷中安穩睡著的人,太子的心裡隻有無儘的愉悅。

暗夜之中,兵馬停住。

京兆府今夜當值的是一位少尹,此刻領頭而來的卻是府衙參軍,帶人拐過巷子才走了一半,前方便有人攔住了路。

宋申吉在旁邊騎著馬,一眼看到熟悉的人影:“就是這個人!是他叫人動的手,哼……差點給他蒙了!我竟不知道京內還有哪位大人敢如此行事,參軍大人,速速把他拿下審問要緊。”

京兆府這邊帶了不少燈籠,照地通明,對麵卻黑漆漆的。

馬上的那位參軍看不清臉,正要叫人衝過去拿下,卻聽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帶隊的是誰,姓高,還是姓王。”

馬上的參軍微怔,狐疑地問:“你是誰,怎知道本參將……”

諸葛嵩不等他說完便道:“你是高磊,想知道我是誰,容易。”

這帶隊的確實是京兆府的高參軍,他聽對方一下就猜中自己是誰,且敢直呼自己的名字,吃驚不小。

不料宋申吉在旁道:“大人,你千萬彆上他的當,他一定是要趁機設計大人,之前就是趁我們不注意,便將我們都打暈了。”

諸葛嵩的涵養向來很好,此刻竟也忍不住,寒聲道:“宋申吉,你是不是還想再進一次詔獄。”

宋申吉嚇了一跳:“你你、你說什麼?”

諸葛嵩看著馬背上的高參軍:“我是看在你向來勤謹,不是那種橫行霸道的京官,才跟你客氣。”

說話間他的手一揚,夜色中一道金色的光芒向著馬上的高磊飛來:“接著!”

幸虧高參軍是習武出身,雖事出意外卻不至於張皇,而那金色之物也不偏不倚向著他胸前而來,高參軍一把抓個正著,低頭看去。

隻聽對麵的人道:“高參將,你還不下馬,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燈影之中,高磊已經看清楚手中的令牌,又聽了這句話,他打了個激靈,急忙從馬背上翻身滾落在地。

他竟不顧甲胄在身,奔前數步跪倒在地:“末將不知是……”

“住口。”諸葛嵩淡淡地阻止了他,說道:“你知道該怎麼就行。”

高磊道:“是!末將知道。”

他說完後,起身走到諸葛嵩跟前,他不敢抬頭,隻畢恭畢敬地將手中那令牌交還:“請您、不要見怪……末將等隻是誤信了這報官之人的話……”

諸葛嵩道:“不知者不怪。至於宋申吉,暫時關他三天。速速離開吧。”

高參將深深吸了口氣,倒退出四五步遠才轉過身去。

跟他而來的那些京兆府的侍衛們都驚呆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

宋申吉早在方才就已經下馬,見狀更是惶惶然,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什麼那個人單身匹馬的,這高參軍就能這樣恭敬。

“高大人……”眼見高參軍走近,宋申吉還想問問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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