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2 / 2)

他不說宋皎不知道,一說,宋皎知道自己吃了藥,突然覺著更好了些:“原來是這樣,我……”

諸葛嵩卻默默道:“我多半又是多事了,本不該給你。”

宋皎怔住,小缺見勢不妙,機智地決定不參合,扭身忙跑了出去。

宋皎還想他給自己倒杯水的,沒想到這廝如此膽小怕事,一時低了頭:“那天跟陳公子所說的,句句都是真心的話,並不是擔心他惹禍上身,也並不是專說好聽的,侍衛長不必多心。”

“既然如此,”諸葛嵩微微回頭:“那你叫人加急送回京的那直達天聽的折子,寫的又是什麼?”

宋皎對上他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原來侍衛長是擔心……我是陽奉陰違,偷偷彈劾了太子殿下嗎?”

諸葛嵩扭頭:“哼,反正彈劾的多了,也不差你一份。”

宋皎聽了這句才問:“彈劾殿下的很多嗎?”

諸葛嵩冷傲地說道:“你不是不問的嗎?”

宋皎歎了口氣:“侍衛長,人說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勞煩您彆學太子殿下那股彆扭勁吧。”

“你、你敢這麼說殿下?”諸葛嵩瞪著她,臉上卻有點微紅。

宋皎笑道:“不不,不敢,是我一時失言了,行吧?”她摸了摸脖子:“我的口實在渴得很,勞煩侍衛長……”

諸葛嵩聽她的聲音有些啞,這才去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宋皎忙喝了兩口,慢慢地籲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以後我可再不坐船了。”

她嘀咕了這句,便看向諸葛嵩:“那就再勞煩侍衛長,把京內的情形跟我說一說吧?”

諸葛嵩卻道:“你先說你折子上寫的什麼!”

京內。

說來也巧,幾乎是在宋皎才出京,詔獄那邊就送來了宋洤死在獄中的消息。

那會兒宋申吉才從京兆府給放出來,正在家裡垂頭喪氣地休養生息,得到這個消息,越發的跟天塌了一樣。

如今宋皎帶了宋明遠遠地離京去了,隻有一個宋洤,如今又死了。

宋申吉雖則沒有那麼“愛子如命”,但接連打擊,實在叫他受不了,差點一口氣轉不過來也跟著宋洤同行。

最受不了的當然是朱姨娘。她本來還心心念念的盼著宋洤出來,畢竟這可是她的命根子。

沒想到宋申吉上躥下跳的忙了這麼久,除了幾次也跟著入獄之外,一無所獲。

反而得到了宋洤死了的噩耗。

她徹底斷了念想了。

朱姨娘哭天搶地,幾度暈厥。

而就在此時,永安鎮的魏家,魏子謙帶了魏達魏寧過來了。

魏子謙當然不是專門挑的這個“好日子”,而是因為聽說了宋皎離京的消息。

他見事情突然,又怕自己的姐姐會傷情,所以有意帶了兩個孩子過來,心想有了小孩子在,魏氏總會寬懷些。

萬萬想不到,竟正趕上了宋府這六國大封相似的哄鬨張皇。

宋家已然大亂,隻有魏氏一個人支撐,一會兒叫請大夫來給宋申吉看診,一會兒又叫人攔著朱姨娘,彆叫她太過鬨騰。

朱姨娘哭號倒是其次,隻是她沒了宋洤,氣迷了心,竟開始胡言亂語的,一會兒罵宋申吉無能,一會兒罵宋皎無情,一會兒罵魏氏躲著看她的笑話,一會甚至罵到了官府行事不公等等。

她甚至異想天開的,覺著是官府跟宋皎勾結,才把宋洤栽贓陷害弄死在獄中的。

魏氏又氣又急,派了幾個嬤嬤硬是把朱姨娘拉回了房內,堵著門不叫她出來,這才稍微消停了些。

魏子謙很後悔帶了魏達跟魏寧,兩個孩子不小心聽見了朱姨娘的高叫,魏達又是不解,又有點生氣地問:“爹,她為什麼罵夜光哥哥?”

魏寧也跟著學說:“她罵哥哥。”

魏子謙把他們拉到了姐姐的房中,頃刻,魏氏急急地從外頭回來。

兩個孩子喜歡姑母,搶著跑到跟前請安行禮,魏氏拉著他們的小手,勉強笑笑道:“好些日子沒見,都長大了許多。”說著回頭吩咐丫鬟:“還不快去那些點心果子來。”

魏子謙站著,有些不安地:“姐姐,我來的不巧了。”

“沒事沒事,”魏氏擺擺手:“你坐著,沒什麼巧不巧的……不過遲早晚的罷了。”

魏子謙道:“我隻聽聞老大領了外差,所以過來看望姐姐,沒想到老二偏偏出了事。姐姐,可有什麼我幫得上的?”

他真心實意的這樣問,且打定了主意,如果魏氏不需要,那他便帶著孩子們離開,免得在這節骨眼上又給姐姐生事。

魏氏很知道他的為人,便意思堅決地說道:“不打緊,你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倒讓你不自在,不管如何,至少要吃了中飯再走。且我也想念孩子們了,讓他們多跟我相處一會兒才好。”

魏子謙堅持要走,魏氏嗬斥了他幾句,不由分說又讓人去置辦中午的飯菜。

兩個小孩畢竟天真爛漫,隻知道到了姑姑家裡了,而且又是好久沒來,心裡喜歡。

又得了糖果點心,越發吃的心滿意足。

魏子謙見狀,隻好暫時留下,又去宋申吉屋裡探望了一番,見姐夫有氣無力地躺在炕上。

宋申吉相貌原本不差,甚至稱得上俊秀,可出了詔獄進京兆府,又死了宋洤,一時元氣大傷,眼窩都有些深陷了。

看見魏子謙到了,他哼唧了兩聲,話也沒認真說一句,倒像是隨時要咽氣。

魏子謙知道他身子不受用,略說了幾句好的,就退了出來。

魏氏雖有心事,但看著兩個小孩子可愛頑皮,便把那無限的心事先壓下,強打精神說笑了幾句。

兩人閒話片刻,丫鬟領著孩子到院子裡玩耍,魏子謙跟魏氏坐在房中,怔怔地看著孩子們天真無邪的跑來跑去,一時誰也沒有先開口。

隻過了半晌,魏子謙才笑笑:“姐姐,怎麼老大走的這麼突然呢?我知道朝堂的事不是我該過問的,但按理說……她不該外出才是。”

魏氏並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隻道:“我也不很清楚,不過這些日子多事,你知道的,之前程家的公子又沒了……夜光向來把程公子當作兄長般看待,她傷心的很,加上又有調令外派,索性由得她去吧,就當散心也好。”

魏子謙卻清楚,西南道絕不是散心的好去處。

他沉默了片刻:“那……豫王殿下就肯放心地讓老大出外差?我聽說西南道……”他趕緊把下半截咽回去,免得又讓姐姐擔心,隻轉了口風:“殿下那麼看重老大,不至於專門派他出京。”

他其實想說的是——豫王殿下不至於讓宋皎去冒險。

魏子謙還以為上回跟宋皎去永安鎮的正是趙南瑭,他認定豫王是極看重宋皎的,不然也不會紆尊降貴的親自前往,兩人還同榻而眠,關係匪淺。

魏氏全無所知,隻應承著:“你說豫王殿下麼,這……王爺應該管不到這個吧?”

魏子謙有些忍不住:“姐姐,王爺怎麼會管不著,無非是王爺一句話而已。您大概不知道,上次老大去永安鎮……”

他放低了聲音:“豫王殿下也跟她一起的。”

“啊?”魏氏確實不是,又不太懂:“一起是什麼意思?”

魏子謙歎道:“起初我並不知那位是王爺,而且也萬想不到,他跟老大同吃同睡,親密的很,儼然是把老大當成了股肱之臣對待,怎會放他……”

魏氏隻聽見一個“同吃同睡”,忙問:“你說什麼?同……同睡?”

魏子謙苦笑道:“我那家裡姐姐也知道,沒幾個房間,就委屈了老大在東廂房,王爺就跟老大一起睡東廂房了。”

魏氏的眼睛發了直,她的聲音開始發顫:“你說的、是真的?他們……是睡一張床,過了夜嗎?”

“自然是真的,我說這個謊做什麼,我那裡又哪有多餘的床,”魏子謙把魏氏的恐慌,理解為對豫王“禮賢下士”的驚訝,便又道:“王爺是真的跟夜光很好,所以我才不懂他怎麼就叫夜光外派了。”

魏氏的心猛然間開始狂跳,滿心滿腦都是“一張床,過了夜”。

頭暈眼花,她喃喃道:“他知道了!難道……王爺已經知道了!”

魏子謙疑惑:“姐姐你怎麼了?王爺知道什麼?”

魏氏慌極。

宋皎是豫王身旁的人,王爺對宋皎也一貫不錯。

但魏氏清楚的是,不管豫王對宋皎再怎麼好,宋皎的身份絕不能暴露,因為這是欺君之罪。

如今聽魏子謙說豫王跟宋皎“同榻而眠”,她沒法想象那是個什麼情形。

她隻覺著豫王一定是知道了宋皎是女兒身了。

而這意味著什麼?大概是有一把刀將落未落的懸在頭頂上。

宋申吉的半死不活,朱姨娘的號天哭地,宋洤的身後事需要料理,還牽掛著遠行的女兒。

魏氏簡直要被壓垮了,如今又聽說這個消息,頓時再也按捺不住了,她突然間淚如雨下!

魏子謙說出這個,本是要讓姐姐寬心的,沒想到魏氏竟突然大哭。

他嚇得急忙起身:“姐姐,你、你怎麼了?”

“完了,”魏氏捂著臉,“子謙,我的報應來了!”

“什麼……報應不報應的!”魏子謙不明所以,隻好扶著魏氏的肩膀:“姐姐莫哭,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且告訴我,我自然儘力地位姐姐分擔。”

魏氏哭道:“你不知道,我犯了大錯,我……夜光……”

“老大怎麼了?”

魏氏抓著他的領子:“夜光她是、她是……”

“老大莫非有事?姐姐你倒是快說啊。”魏子謙隻恐怕宋皎出事,心急如焚地忙著催問。

“夜光她……本是個女孩兒啊……”魏氏低低地,哭著說道。

“什麼?”魏子謙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岔子:“姐姐你說什麼?”

這秘密埋藏在魏氏心底,誰也不能說,如今就似大廈將傾,而她無法承受,魏子謙是她的親弟弟,也是她最信賴的人,她願意把這個秘密傾訴給他。

隻是魏氏沒料到的是,就在此刻的房間後麵,有個人縮在窗下。

當聽見魏氏的話的時候,她猛然地打了個哆嗦,又急忙捂住了嘴,像是怕自己不小心會叫出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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