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暴亂(五千字大章)(1 / 2)

黃河泛濫對大宋造成的危害是非常深的。

在大宋的曆史上,有三次易河,一次次都在作死。

三次易河造成了京東與河北路交彙的地方,形成了黃泛區。

所謂的黃泛區是指黃河泛濫成災的地區。

從宋代開始,主要是黃河中下遊,最嚴重的是河北與京東路兩地。

因為黃河的河道被人為在河北與京東路變來變去,又因河床不斷升高,波及範圍甚廣。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千年來,黃河流域的植被被開發過度,沙化嚴重。

在先秦時代,黃河流域是綠蔥蔥的,植被完好,自然資源豐富。

但到宋代的時候,已經不行了。

這也是宋以後的明朝不願意將都城定在中原的原因。

趙桓就駐紮在泰安城,因為皇帝的到來,整個京東路的人心稍定下來,河北路也受到了鼓舞。

就這樣,趙桓就一直待在泰安,經常抬頭仰望雄壯的泰山。

而各路的探子幾乎每天都會給皇帝帶來最新的消息。

濮州和齊州的潰堤,也讓其他地方的洪水壓力大大減小。

接到疏通汶水的建議後,徐處仁即刻派人,前往京東路,開始著手疏通汶水的準備。

徐處仁不敢有絲毫怠慢,畢竟連皇帝都去前線了,若是後方不給力,那真是要掉腦袋的,而且不是掉一兩顆的問題。

從這一次的洪災至少反應了一個問題:朝廷的組織和動員能力變得以幾年前要強許多倍。

這事若是放在靖康元年,各地的官員必然已經逃的逃,散的散,朝廷要組織救援和控製,是不可能的。

就連朝中的相公們也不得不承認,是皇帝讓這一切都變得強力起來!

就說徐處仁派去的三個官員,分彆在汶水的上遊、中遊和下遊坐鎮。

當地的知州接到消息後,立刻調動了駐紮的地方廂軍,與此同時,大宋邸報在州府和村鎮也全力動員當地的老百姓。

甚至出現深更半夜,全體縣官下鄉組織民夫隊伍前往汶河挖河的局麵。

據探子傳回來的消息,最令趙桓感到欣慰的是,自處決了司馬青後,糧草補給變得暢通了不少。

就說疏通汶河一事,計策是在汶河邊上挖出一些支流來,疏通有些堵塞的汶河,這是一項非常巨大的工事。

但架不住人多,據初步統計,疏通汶河,朝廷在短短的十日之內,就動員了京東路的三十萬軍民!

為了能有多快就多快,朝廷的使者連吃飯都是在馬背上吃的。

平日的農具全部派上了用場,而這三十萬軍民的後勤保障也全部供應上了。

在汶河邊上一共挖出了六條支流,汶河上遊的水分彆流進這些支流,後又在下遊彙聚流入大海。

十天後,宗穎在梁山伯用一百顆震天雷將堤壩炸開,滾滾黃河水湧入了梁山伯。

很快,梁山伯水勢大漲,滾滾黃河水拍打兩岸,狂湧入汶水。

站在高處看著黃河之水用進去,宗穎也大舒了一口氣。

河東路汶水流經的兩岸除了加高堤壩,所有的百姓都開始後撤。

這是一次大規模的人口遷徙。

幾天後,黃河下遊的水位開始往下落,京東路其他州府基本上都保住了。

探子飛快跑到泰安:“陛下,水退了,水退了!”

趙桓正在喝茶,他麵色如常,氣定神閒,但其實手心已經布了一層細汗。

終於退了!

在水退之後的這些天,趙桓便在京東路遊走,四處訪問民情。

要說做實際的事情,他什麼都沒有做。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一個精神領袖,在災難來臨的時候,人們需要有精神支柱。

具體的事情,由政事堂和河北路宣撫使去完成就好了。

災難雖然無情,但能凝聚人心!

通過這一次的洪災,趙桓也看到了朝廷的組織效率和動員能力。

從長遠來看,一個高效的朝廷是國家崛起的基礎。

幾天之後,趙桓渡過黃河,到了河北。

他看見河北大片大片良田被淹沒,看見遷移的百姓在原野的長道上排成長龍,每一個人都神情低落。

他們並不會背井離鄉往南邊,而是等到洪水退後,再次返回去。

因為那裡是他們的家鄉,沒有人願意離開。

三天之後,皇帝抵達已經被淹沒的濮州城北的一處人工堤壩上,這裡堆滿了土包,洪水被擋在堤壩前麵。

前方還有整齊的呼喊聲,那是士兵們正在給自己打氣。

他們都赤膊著上身,一個個年輕有活力的小夥子,肩膀上扛著一包包泥沙,繼續在加固堤壩。

而山丘上的宣撫使軍帳門口正有許多士兵在做日常的訓練。

天空一望無際的藍,就像一塊藍色的琉璃。

皇帝的到來,引起了全軍將士的歡呼。

人們暫時忘記那八萬同袍死去的悲痛,徜徉在勝利的喜悅中。

山丘下,一些村婦和農民,準備了簡陋的食物,正和一些士兵蹲在草地上有說有笑地享受著這人間美食。

沒有什麼比劫後餘生更令人開心。

當趙桓見到宗澤的時候,這位古稀的老人,更加蒼老。

看得出,這一段時間,他的內心也飽受煎熬,但他的眉宇間的皺紋,卻如同棱角分明的溝壑,他的眼中看不出絲毫動搖。

也正是他率領主力部隊繞道進入濮州城北麵,日以夜繼,在此處填出了一個堤壩,不斷泛濫的洪水才被生生擋在了這裡。

要知道,這後麵可是有十幾個縣,百萬百姓,包括邯鄲,正是河北平原地帶,是河北的糧倉,關係到河北此後的發展。

宗澤單膝跪地,正要因那死去的八萬將士請罪,被趙桓攙扶起來,並且打斷:“這些時日辛苦宗公,多虧有宗公在!”

“陛下……”

趙桓道:“朕會為他們修建宗祠,將每一個人的名字都刻上去,千年以後,依然有人記得他們是誰,朕還會善待他們的家人。”

“宗公,你保住身體,朕還有太多太多事,需要你的幫助。”

宗公深吸了一口氣,內心是五味陳雜:“謝陛下!”

趙桓的語氣聽起來風輕雲淡,但感覺每一個人都重若千鈞。

那八萬將士,除了中央軍的精銳,還有京東地區新組建起來的地方廂軍,他們中最年輕的才十六歲!

甚至有很多人,剛成婚不久,有的剛做了父親。

總之,那是八萬個家庭的血淚史。

災後,是援救和重建。

趙桓在河北待了半個月,也開始啟程回京師。

當皇帝回來的時候,徐處仁和唐恪已經為他準備好一份京東路和河北路重建的規劃方案。

有人提議要對黃河進行回河整改,由於河道過高,將現在的河道調整到河北之地,將那裡的故道重新挖出來,可以舒緩水患。

有人還提議,在京東路多開支流,減小下遊的水流壓力。

而徐處仁提交的那份重建方案則是將濮州變成一個運糧渡過,就不要再安置那麼多人口居住了。

更好從黃河運輸的糧食、貨物,可以集中在濮州南岸,然後從濮州陸運到河北各地。

而恢複河北故道的提議則被否決了,大宋以往三易黃河帶來的悲慘教訓還不夠麼?

黃河的主乾不要再輕易改變,但在河北與京東路開設一些分支,舒緩主道的水流壓力是可行之策。

隨後,趙桓又聽完周朝彙報的關於這次洪災的損失統計。

民間損失至少三千萬貫,相當於五年前大宋朝廷半年的收入了。

朝廷撥出來賑災的一千萬貫幾乎全部消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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