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深沒想到白行歌看著安安靜靜又內斂的一個人,竟能如此豪橫地把自己腰帶說扯就扯,用來給他蒙眼睛,完了還正經地給他補一句:“這女屍鐵定要對你產生興趣,你儘可能在我回來之前拖住她就行,我去辦點事,先把這些村民給搞定了。”
謝璟深捕捉到了重點:“你獨自一人?”
白行歌笑了一下:“對啊,我自己就能行。怎麼,難道謝大樓主一人處理不來,還得要我陪著?”
謝璟深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我並非此意。”
白行歌當然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但就是故意想氣氣他。
對謝璟深而言,聽聲辨位不是什麼大問題。尤其藍衣女屍本身隻是擅長一些邪術,若真動起手來,以她身體的僵硬程度,即使在謝璟深看不見的情況下也不是她的對手。
隻是謝璟深身上的咒術很容易讓邪物產生一種飛蛾撲火般的心態,哪怕女屍身上僅掛著一股煞氣,卻也被謝璟深身上特殊的陰氣給引起了注意,果真開始將目標放在他一人身上。
趁著謝璟深與女屍周旋的功夫,白行歌獨自一人踏著黑暗,在村子東南西北的方位走了一遍。他將五張代表不同方位符令分彆埋在村子東西南北中的土地裡,並從當地取了石頭壓在上麵,最後才又回到謝璟深他們所在的地方。
他想著借助五方土地的力量,來破解女屍身上的煞氣以及她操縱著村民的連接。
這女屍身上的煞氣能夠控製村子裡所有的居民,感覺就像是一個人控製了女屍,再借著女屍的手又操縱了村民們。像這種能夠牽連一整個村的煞氣,他借用土地的力量來鎮壓是最合適不過了,還能在耗費他最少靈力的情況下,將村民們身上的邪氣一並驅除。
白行歌最後埋了符令的位置是在村子的中央,那裡正好是其中一戶人家的後院。趁著房子主人已經不在,白行歌坦坦蕩蕩地從後門走了進去,做完一係列該做的事情後,準備離開前正好見到了養在邊上的幾隻雞。
家禽們都還活著,大部分都縮在了窩裡休息,完全不知道它們從此刻起就失去了喂養他們的人。
引起白行歌注意的是,貼在雞舍外的一張紙。他走近一看,發現上麵寫了一些奇怪的字。
生既是死,死即是永生。以鮮血豢養魂靈,以魂靈奉養神靈。
白行歌抬手在紙上撫了撫,心想人家貪的隻是他們的靈魂。
他站在雞舍前輕歎了口氣,轉身正欲離去,卻猛地見到了站在後門一角的一道黑色人影。
那是一位披著黑色鬥篷的人,臉上帶著一張容貌可怖的,材質有些奇特的麵具,這一眼瞧著讓人下意識以為看見的是什麼可怕的惡鬼。
白行歌看得一怔,瞬間就想起了林青河提過的,給了他蓮花碎片的男人。對方見他看見了自己,轉身飛速離去。白行歌拔腿就追,隻是才拐了個彎,就再找不到對方的身影了。
他邊在村子裡晃悠尋找那人的蹤跡,邊朝著謝璟深幾人所在的方向回去。可是當他走到那裡時,卻發現那處隻剩下藍衣女屍一人,維持著那跳舞的詭異姿勢,站在路道中央。
眨眼的瞬間,她突然就來到了他的麵前。
他瞳孔微微一縮,意識到了些許不對勁,閉上眼睛定了定神。
周圍的聲音逐漸變得吵雜,他聽見有人在喚著自己的名字,再睜開眼時,站在他麵前的人變成了謝璟深。
白行歌有些茫然地看著他按住自己的雙肩,聲音低沉而又疑惑地叫著他:“……白行歌?”
謝璟深雙眼依然被蒙著,而搭在他肩上的其中一隻手,手背上被劃出了幾道血痕。再看向虎視眈眈地站在邊上的藍衣女屍,她手指處的鮮血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滲入她皮膚底下,全都被她吸收了。
這難道就是為何她被舉報多次殺了人,卻從來沒在身上留下任何臟亂血跡的原因?
白行歌想著,語氣不太高興地朝謝璟深問:“我怎麼了?”
謝璟深頓了頓:“聽宋彥他們說,你回來後直接朝那女屍走了過去,我見你狀態不太對勁,便先將你帶了過來。”
白行歌完事後當時就悠哉悠閒地出現在路道上,好像在找什麼東西還是是見到了什麼,邊走邊朝著麵露凶相,正與謝璟深做搏鬥的女屍走去。
彆看女屍外表溫溫柔柔,發起狠來,那個狠勁兒確實能夠把人給開膛破肚的。
白行歌聞言,臉色沉了沉。
好家夥,他竟然被人給擺了一道。
再感受了一下符令的情況,白行歌直接被氣笑了。
對方還把他的陣給破了。
既然那個帶著人|皮|麵|具的黑衣人出現在李家村,是不是能夠表示,藍衣女屍的情況,或許也和聖蓮的碎片有關係?
白行歌越想,雙眼越是不高興地眯了眯。他看著那名逐漸恢複笑容的藍衣女屍,唇角也輕扯出一道冰涼的弧度。
“既然陣法沒了,那就來硬的吧。”
隨著他冷淡的聲音落下,他握起隨身攜帶的扇子,朝女屍的方向輕輕點了點。
下一刻,女屍周身的平靜霎時間被一股強大的靈力打破。清白色的靈力像是化成了鉗製住她身體的一道枷鎖,她睜大了雙眼,並沒有尖叫,隻是在試圖動作時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無法控製了。
白行歌隻是本著能節約靈力就不多用的想法,才不想親自動手,結果對方還真當他是小貓咪了?
與白行歌的靈力在做搏鬥的,是環繞在女屍脖子處的煞氣。白行歌另一隻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正捏著訣,甚至根據女屍的反抗情況,熟練而快速地變化著。
謝璟深在聽見他口中低低傳出的聲音時,沒忍住又朝他側目。
這是他第二次聽見白行歌念咒,是一般人聽不懂的語言,但他覺得有些熟悉,似乎很久以前曾在哪裡聽過這種語調的話,像是一種來自遠方小國的偏門語言。
白行歌正在氣頭上,且正專注與女屍身上的煞氣鬥法,所以也沒注意到謝璟深打量的目光。待他壓製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操縱著女屍的煞氣似乎打算先暫時放棄了,在抽離了對屍體的控製後消散。
原本直挺挺站著的女屍在失去了煞氣的操縱後雙眼一閉,倒了下去。
白行歌這才將意念從對方身上收回,緩緩調整自己的氣息,也沒叫旁人看出他的消耗。
若是方元在場,恐怕又要念叨他總是在浪費身上的能量了。
失去了女屍的控製,周圍村民們的屍體也暫時不再移動,但白行歌還是交代道:“這些屍體儘快找人看著,最好拿上粗繩把他們綁好,身上的東西還沒完全斷乾淨。”
主要他還不知道女屍究竟是憑借著什麼來操縱的村民,而且好不容易弄好的陣又被那不知名的家夥給破了。
“至於她,”白行歌朝躺在地上的藍衣婦人指了指,“可以先把她放回棺材裡,我稍後會在她身上壓道符,防止其他東西再次入侵。”
死者畢竟是女人,所以紅繡作為在場唯一還保持清醒姑娘,自主接下了把她扛回棺材的任務。
白行歌有些驚奇地看了她一眼,見她身材高挑看似瘦弱,沒想到扛起屍體來卻輕鬆得很,好像背著的隻是一袋米。
將視線從紅繡身上收回後,白行歌邊感慨著邊朝謝璟深看去。他麵無表情地將從雙眼處摘下的腰帶歸還,白行歌伸手接過,並在他回頭準備去查探昏倒在地上的那些人的情況時,突然抬起手中扇子,強迫著他把臉又麵向自己。
謝璟深在麵前的人朝自己的方向湊了湊時,雙眸微不可察地顫了顫,漆黑色的眼睛將那道白色的人影徹底裝進了視線中。
白行歌卻是在盯著他看了幾眼後,忽然嚴肅地詢問:“你剛才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