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芊芊頓時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距所在,她緊緊捏著自己的裙子沒有馬上開口辯駁,白行歌不緊不緩地替她說:“不過擺放的位置過於好找,反而有嫁禍的嫌疑。”
一直都讓人覺得非常好拿捏欺負的陳祺軒突然開口說了句:“也許這就是她的目的呢?”
“為了讓我們這麼想,所以反其道而行。”
本來還努力告訴自己要忍耐的許芊芊瞬間按捺不住,直接怒道:“你彆捉賊喊捉賊!這東西不是我的,我連那是什麼都不清楚,我還懷疑是你故意讓人放在我房裡的呢。”
白行歌見他們似乎又要吵起來,出聲製止道:“彆著急,我說過我有辦法。”
他抽出了那道黑色的符,隨意抓起桌上空了的小碗,借著桌上的燭火把其他那些零零散散的東西都燒了之後,才給他們解釋:“這道符令,我有辦法追溯出下咒的人。隻要我把這道符令解了,下咒的人會因為反噬而感受到痛苦,甚至是一些實質性的傷害。”
“雖然這麼做方法很是直接,不過既然是想謀害九王府的人,我覺得也不必心軟。”白行歌說完,還輕輕扯了一下唇角,那如春日般溫和的笑容讓他看起來,隻是在說著一件普通的事情。
陳祺軒緊盯著白行歌手裡的符令沒有說話,倒是一直默默在邊上看著,許久都沒有插過話的謝璟深在他準備動手之前,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行歌疑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怎麼了?”
謝璟深抿著沉默了片刻,才問:“直接破解,不會影響你嗎?”
其實他個人也認為以白行歌的能力,不過是破解一張符令,類似的事情他也不是沒做過,不應該會出什麼事。隻是他看著白行歌手裡那張黑色的符令,內心就莫名地升起一種不安感,他也不知這感覺究竟從何而來,就下意識問出了這個問題。
白行歌捏著符紙的手指緊了緊,沒讓人發現,泰然自若地回答:“不會有什麼大影響。”最多就是受點內傷罷,其他的傷害大部分靈力應該能夠抵消。如果真能把自己搞出生命危機來,他也不會輕易這麼做。
不過,謝璟深這突如其來的疑問差點沒把他給嚇了一跳。要不是謝璟深真的對這方麵沒有半點了解,他差點都要以為他看出了其中的玄機來。
得到了白行歌的回答,謝璟深才將抓住他的手鬆開,任他動作。
明明隻是一張脆弱的符紙,可卻被白行歌攥在手裡弄了好一段時間,明明像是隻要隨手就能夠撕掉的東西,卻又堅固得無法輕易燒毀。房裡的人親眼看著白行歌幾次想將符令燒毀,可火苗剛沾上去,卻又主動滅了,紙張完好無損。
為了要找出弄了這道符令的人,白行歌隻能又咬破指尖,強行用自己的血配合咒字覆蓋住那道符令上的白色咒文。
謝璟深在邊上看得眉頭一皺,想起白行歌好像還挺常用自己的血破解一些術法。瞧他白得跟貧血似的,該不會就是因為總為了破解術法而放血,才把自己的身體弄得看起來如此虛弱?
想想,處理這些事還挺不安全。
等白行歌弄完,這一次不需要他特意用燭火燃燒,那張符令就自己噗的一下燒了起來,惹得周圍圍觀的人又是紛紛一驚。白行歌鬆開手,任由那張燃燒著的符紙緩緩落入碗裡,閉了閉眼睛強行壓□□內的不適。
隨後,就是安靜的等待。
直到房裡忽然響起一聲沉悶的聲音,眾人聞聲看去,見到阿寧摔倒在地,滿臉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再聯想方才白行歌說的話,所有人心裡似乎都有了個答案。
清川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也來到了房間,看見阿寧皺著眉頭在地上打滾,有些懷疑:“這,怎麼可能會是他?而且,他才剛來到九王府沒多久。”
白行歌心想,要讓阿寧在這個時候痛苦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那位尊者在接觸公儀臨後,也學會了運用些許的蠱蟲,就能夠起到很大的效用。
他並沒有馬上拆穿,而是很配合地詢問:“阿寧,你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阿寧捂著肚子想說話,可他才開口,疼痛好像又變得更加劇烈了,讓他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眼看著他很可能會因為疼痛身亡,白行歌便蹲下身子,往他嘴裡塞了個藥片:“不著急,既然你想解釋,我自然會給你這個機會。”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阿寧身上,隻有時刻關注著白行歌的謝璟深,發現他步伐似乎比平日裡更要沉重了些許,也有點遲緩。他握了握拳,不動聲色地將目光挪到白行歌臉上,見他神色如常沒有半點變化,眸光又暗了暗。
白行歌給阿寧喂的是當初在璿璣閣給副閣主喂過的藥片,是他用了許多種能克製蠱蟲的藥草親手製成,效果立竿見影,阿寧的疼痛很快就緩和了不少。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們,看著白行歌的眼神又變得更加崇敬了。
唯有坐在椅子上的陳祺軒,平靜的目光終於有了變化。
得到喘息的阿寧瞬間就跪了下來,直接重重磕了一下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請國師大人明察!”
白行歌這才站起身,低頭語氣認真地對他說:“你該磕頭道歉的對象不是我,是清川。”
清川這兩個字仿佛一個可怕的魔咒,跪在地上的阿寧一聽,身體瞬間又抖了抖。他膽子確實本來就不大,被白行歌這三兩語一說,就害怕得開始認罪了。
嚴格來說,清川不完全算是被阿寧所殺,他頂多就是個幫凶,所以白行歌最開始才沒能在他身上見到因果線。其實對於清川與‘九王爺’那點風花雪月的事他並不知情,所了解的,也隻是從樓裡姐妹兄弟們閒話家常時聽來。
清川還未死時,有一神秘人暗中聯係了他。對方不知從何得知他一直羨慕著清川,且非常想要離開遙香樓過上好日子,哪怕是在有錢人家裡混個日子也好的心態,說有辦法能夠讓他脫離這地方。他的心態不如清川來得好,雖然唯唯諾諾,但其實心裡想法多著,也對遙香樓沒有多大的歸屬感。
聽見自己很可能有機會代替清川進入九王府,甚至還很可能得到王爺的一些補償,他忍不住心動了。他是在好幾年前才被賣到的遙香樓,在那之前過慣了很多苦日子,不想要再過那樣的生活,所以很快就被那位神秘人給誘惑了。
這麼做的方式就是要先讓清川身亡,最開始聽見這個事情時阿寧猶豫了。他膽小害怕,害怕這事情遲早會被人知道,或是把清川害死他會良心不安。然而計劃已經被他得知,神秘人半迫脅著他,表示他若不答應,死的將會自己,阿寧隻能咬牙配合了。
對方說自己是清川曾經招惹過的一位仇家,所以需要阿寧做的隻是幫忙放他進來,後續的事他自己會處理。
阿寧照做了,也不知道神秘人究竟對清川做了什麼事,隻知道隔日起來,大家就在傳清川因為九王爺的事情自儘了。沒多久就有人來到遙香樓,指明說是要接他走,直接和老鴇贖走了他,來到九王府時卻交代說他就是九王爺要找的那位‘花魁’。
憑良心而論,阿寧確實也長得很好看,算是遙香樓當中,除清川之外,容貌較為出色的小倌了,這也是其中一個他會被相中的理由。隻不過與生得驚豔的清川相較,他還是顯得普通了些許。
白行歌問阿寧那人要他進入九王府定有什麼特殊目的,阿寧才哭哭啼啼著說:“我每日都會拿到一包粉末,要我加入給王爺的藥湯裡。給我藥粉的人說這並不會傷害王爺的性命,隻是有人想要他身體不好而已。天家的事我一個普通人也不敢過問太多,為了活下去,我隻能照著做。”
也許是見到白行歌給自己的藥起了效用,阿寧覺得自己的性命得到了保障,便一股腦將藏在心裡許久的秘密都說了:“許姑娘床下的符令,確實是我找了機會給偷偷塞了進去的,可那的確與我無關!小的什麼都不懂,絕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單純的許芊芊做夢都沒想到往她床底下放了東西想要栽贓於他的,會是自己如此信任與喜愛的阿寧,眼睛都瞪圓了。
白行歌則是問道:“聽你之言,當初接洽你的神秘人也在九王府裡?”
阿寧頓了頓,小聲道:“對方總愛戴著一張麵具,我也不知他真正模樣如何。他非常神秘,而且總是能夠順利躲過王府衛兵的巡察接觸到我,我也很害怕他。”
聽完,眾人靜默了許久,直到尋回自己思緒的季君澤問了白行歌:“所以對王府下手的人,就是那位神秘人?”
白行歌思忖片刻後回答:“主謀或許有他的份,但真正實施這些計劃的,倒未必是他。”畢竟在那期間,這神秘人明明還一直在外邊四處與他周旋。
總是要放個人在九王府裡,配合他的作為。阿寧才剛來不久,時間線對不上。
“再等等吧。”白行歌說道,然後悄悄地將手放在身後捏了道訣,加強了對那下咒之人的反噬。
這樣做其實對他自己也有影響,除了身體的不適之外,元神的晃蕩也讓他的頭有些發疼。隻是相比他這點小事,對方受到的影響會更大。欲成大事,欲將人逼出,對自己總歸是要狠一些才行。
結果這一等,眾人就等來了從頭到尾都十分淡定地坐在桌子邊的陳祺軒,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噴出了一口血來。,,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