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一百二十一章(1 / 2)

謝璟深離宮好一段時間後才又凱旋歸來, 這一次回宮,容晟甚至更加大陣仗地迎接了他。

因為謝璟深擊退了容明晏。

誠然,容明晏最開始也抱著和容晟相似的打算, 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願意相信他們那麼久的合作竟會如此輕易破滅。容晟給了謝璟深的承諾,外麵的人都知道,無非就是權勢地位的誘惑,甚至還透露出將來想要把皇位名正言順繼承給他的意思。哪怕就算謝璟深最後沒能熬到他退位,可隻要他娶妻生子, 那麼在容晟沒有子嗣的情況下,他的孩子也會是合法的繼承人。

所以容明晏認為謝璟深隻是突然反悔,不願意讓出皇位了。說實在, 容明晏最開始就比較看好他這位皇兄, 甚至還抱著等把江山奪下來後就把皇位給他的打算,因為他覺得謝璟深如果真的想做,肯定能做得比他更好。然而當初是謝璟深親口拒絕的他,態度非常堅持地表示自己沒有那方麵的心思, 硬是推脫了給他, 隻心甘情願當幕後助力的。

奈何這一次謝璟深突然回去, 容明晏與他說了半天都沒能讓他動搖。他的勢力如今正在逐漸擴大, 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好不容易來到謝璟深看守的那座大城, 即使謝璟深已經與他成了對立方,也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這一次的打鬥算是容明晏試探性的舉動,他慶幸著自己並沒有真的帶上太多人過來迎戰,因為謝璟深強大的能力他一清二楚。兩方的爭鬥自然是以容明晏敗退收場,不僅如此, 他先前好不容易奪得的好幾個地方,也讓謝璟深和皇宮的人乘勝追擊取回。他們一路進攻,直至來到一處易守難攻的地方。

這個地方還是當初謝璟深和天|行教幫忙出謀劃策拿下的,所以他對容明晏他們的布防特彆了解。加上一路打下來,他手上帶著的軍隊死傷也不少,而他心底實際上也根本沒有真的幫容晟把容明晏徹底擊潰的打算,掂量一下覺得差不多了,且就算堅持繼續往前衝也未必拿得下來,才下令撤離。

即使如此,他們這一波出擊,也算是幫皇宮扳回幾成了。不曉得容晟究竟信了幾分,但對方在他回

宮後說是見到了他的‘誠意’,不僅給他發了很多獎賞,甚至也難得順他的意沒有馬上再給他安排各種‘相親’的宴會,讓他稍微有歇口氣的時間。

謝璟深知道容若耶在他去另一邊辦事的時候,例行出宮去大千寺祈福了。他知道柳清葉留給她的東西,這靖國皇宮也不是容晟的那般隻手遮天,內部有敵人的探子同樣也有自己人的,所以對於容若耶能夠安全回來,他絲毫不意外。

他比較意外的是,容若耶回來後竟然還讓人給他送了個伴手禮。

謝璟深風塵仆仆地回來,從容若耶派來的婢女手中接過了那個他如何推辭都推辭不了,差不多一個巴掌大小的錦盒,麵無表情地頂著一身生人勿近的氣息,嚇退了所有想要上前伺候他的侍女與太監,獨自朝自己的房間回去。

說實話,像謝璟深身材高大,長得如此俊逸,身手好又有不凡的地位的男人,東宮裡的小侍女多少都會動點小心思,希望能攀附上他。後宮的爭鬥再激烈,也比當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丟了小命,過著苦日子伺候彆人的宮女要來得好。

可惜謝璟深是她們見過最高冷的男人,平日即使在宮殿裡不出門,殿內的侍女根本就沒有近身的機會。他剛住進來沒多久的時候曾經有一位婢女動了歪心思,膽大包天地借著給他送膳食為由,想趁機勾引他。

結果從那一晚謝璟深大發雷霆之後,眾人再也沒見過這婢女,對方似乎連離開皇宮的機會都沒有。

有了殺雞儆猴的事情,東宮裡的人即使有賊心也沒這個膽了。更何況據說謝璟深探查能力還特彆強,食物裡有沒有被下藥,他不需要銀針馬上就能夠察覺。

謝璟深安靜地踏過對他來說沒有絲毫歸屬感的長廊,閒著無聊打開了容若耶讓人送來的錦盒,深沉的目光在觸及躺在盒子裡的物品時瞬間一震,瞳孔甚至顫了顫。

他沒有忘記自己如今身處何處,在回到自己房間之前四處都是眼睛,所以他很快就在彆人發現他的情緒變化之前將它們儘數掩下,抿著嘴用著平日裡步行的速度回房。

房門關上的刹那,謝璟深的心瞬間就不淡定了。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對白行歌思念

過度,否則,他怎麼覺得容若耶送他的那個玉佩,和白行歌身上那枚從不離身的如此相似?

謝璟深的呼吸亂了,殺人從來不會手軟的他,此刻竟握著錦盒抖了抖,手滑了幾下才終於又把盒子打開,終於看清了裡麵的東西。

玉上雕刻的鬆鶴圖栩栩如生,似乎還披著一層看不見的靈氣,宛若下一刻就會從那一方圓境裡飛出,與他那日在白行歌手裡見到的一模一樣。他會對這枚玉有印象是因為,這東西差點就被白行歌當做酬金給了黎星宸,為了此事他還默默在心裡吃了半天的醋。

畢竟這等貼身物品,白行歌即使要拿來送人,必然也隻能是……

謝璟深頓了頓,努力把那酸酸的味道從自己大腦揮散,又盯著手裡的玉皺起眉頭。

容若耶到大千寺祈福的事情不算什麼秘密,她既然能拿到這枚玉佩,就表示白行歌他們還是成功進了靖國,甚至還和她打過照麵了。

謝璟深抿著嘴心想,按照白行歌他們的性格,搞不好還會和容若耶串通,溜進皇宮。

一想到會有這種可能性,謝璟深的心臟又重重跳了跳。

他捧著錦盒發著呆,某種程度上而言,他也算是剛從戰場回來,所以身上多少帶著幾分淩亂的狼狽。他剛決定好快點去梳洗一番,找個緣由到容若耶宮殿拜訪一下,才起身卻又馬上意識到了周圍氣氛的不對勁。

房裡還有彆人。

謝璟深‘嗒’的一聲,麵色從容地將手中錦盒快速關上,視線在房內巡視了一圈,最後鎖定在那張不知何時被人放下了帷帳的床。

簡直就像是明晃晃在跟他說,人就在床上。

謝璟深的臉色又沉了沉。

他還記著那天那個送食物的侍女一進來就想撲到他身上,還故意把衣服弄得鬆鬆垮垮,春光乍泄,企圖勾引他的事情。

原以為那次的事情之後宮裡的人會消停些許,沒想到卻越發大膽了。

謝璟深完全沒有想要憐香惜玉或是給床上的人麵子的意思,大步走到了床邊,每一個腳步似乎都帶著滿滿的怒氣。他抬手用力將帷帳掀開,厭惡地看了眼那將自己包裹在他棉被底下的人,伸手動作有些粗暴地就把那床被子抓起——

墨色的長發如

流水一般散開在他床褥之上,大概是因為把自己悶在棉被裡太久了,那人如凝脂般白皙的麵容上被悶得發紅,雙瞳剪水看著他,帶著幾分羞赧,還有些許怨怒和委屈。

謝璟深隻覺得心口處好像突然被人重重給敲了一下,敲得他發疼發暈,和載著震驚的衝擊碰撞在一起,讓他一時間連話都不會說了,隻微微張著嘴,喘著粗氣。

謝璟深伸手想去觸碰躺在床上的人,可又害怕麵前的一幕是夢幻泡影那般一碰就碎,最終隻停在半空中,不敢前進。他張了張口想說話,可喉嚨一陣沙啞,無論如何用力,都說不出隻字片語。

床上的人微微起身,卻是往後躲了躲,在他微微驚愕的目光下慵懶道:“殿下的表情看起來好凶啊,估計是對我這個‘貢品’不怎麼滿意。放心,小的現在就走,馬上消失在殿下麵前。”

白行歌剛想越過他直接跳下床,結果才來得及掀了個杯子,一隻用力的手臂就伸過來把他壓回去。那隻手在碰到他之後頓了頓,旋即像是得不到滿足似的,又用力將他一撈,直接撈進了個溫熱的懷抱。

大概是過於激動了,白行歌覺得自己被撞得腦袋有些發昏,而且抱住他的手還將他攬得特彆緊,有些喘不過氣。

他唇瓣微微一張還沒出聲,就先聽見抱住他的人用著喑啞又疲憊的聲音說:“沒有,沒有……你彆走,我……我很喜歡……你彆消失,求你……”

白行歌在聽見謝璟深聲音的瞬間怔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謝璟深用著如此小心翼翼的語氣說話,甚至還帶著幾分惶然和無措,好像隻要鬆開手,他就會從他懷抱消失似的。有失而複得的喜悅,卻又有著濃濃的,擔心這隻是黃粱一夢的驚慌。

白行歌一時間忘了自己想說什麼,連那微微的窒息感好像也跟著那從他貼著的胸膛處,傳來的激動聲響一並消失。他有幾分錯愕地抬起頭,才驚覺謝璟深竟然紅了眼眶。

謝璟深在察覺到他目光的注視後垂下了眼眸,也因為他這個動作,眼睛裡拚命隱忍著的東西沒能再被控製住,不小心落到他的臉上,帶著溫熱的清涼。

這下子失去聲音的人變成白行歌了,隻能怔怔地看

著麵前的人,像蛛網般在他心裡散開的酸麻與刺痛,令他難受得差點忘了呼吸,鼻尖忽然發酸。

謝璟深他竟然……?

白行歌是真的驚愕了,他從沒想過像謝璟深這種冷冷淡淡,遇到再難受再糟糕的事情都能夠不吭聲獨自承受的家夥,有朝一日竟會在他麵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麵。

這樣的反常並沒能讓他感到開心,反而覺得胸口處傳來了鑽心之痛,想要打鬨他的心思都歇了,隻留下陣陣心疼。

謝璟深真的很不喜歡皇宮,這個地方是他所有噩夢的起源,是了結他快樂的地方。他從回來之後沒有一個晚上睡得安穩,白天得想辦法與容晟鬥智鬥勇,還得耳聽八方關注周圍人的舉止言談,試圖尋找接觸花芯的方法,而晚上需要防著在這個無法給他帶來安全感的地方,會有人冒出來刺殺他。

即使是困得睡了過去,小時候那些事情就會化作惡夢困擾著他,它們甚至還可惡地想要把夢裡的白行歌從他身邊抓走,每一夜的驚醒都日次悵然。他克製自己不去想念白行歌,可是生活上身邊的所有東西,隨隨便便都能有個機緣能讓他聯想起和白行歌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也是入宮之後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和白行歌做過那麼多事。天下之大,卻沒有一個比對方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能要來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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