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長房這邊與南街林府素來也沒有多少來往,到南街這邊求林如海周旋的事,便落在了三房身上。老太太躺在床上,有一聲沒一聲的,“去,去把他給我叫來!”
也不知長房的人是怎麼想的,龐氏隻試藥,一句話都沒有。這會兒,林如江突然任督二脈打通了一樣,突然對醫理有所了悟,竟與大夫討論起老太太的用藥來了,自然是沒法回話的。
老太太的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偏偏指著林如盛,臉色很難看,“老三,你是不聽我的話了?老二夫婦不在,你們連麵兒活都懶得做了?”
董氏忍不住要開口,林如盛偷偷地捏了她一把,笑著道,“娘,如今您讓兒子怎麼去找三哥?他年近四十了,才得了這點子血脈,結果差點就被人害了。依兒子的意思,現在橫豎二嫂已經去了衙門,若是無事,她說清楚了倒是洗了嫌疑,也省得咱們兩邊有這層隔閡,將來都不好走動。”
“你,你,我就知道你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可笑當年我憐你生母早死,抱到我跟前,這麼多年,你心裡不定怎麼咒我,如今是半點都不肯聽我的話了!”
林如盛慢慢地退到一邊,低著頭,不肯吭聲。誰知,林如江已經和大夫商量好了藥方,過來了,板著臉道,“四弟,你還是跑一趟吧,雖說你一向和南街那邊的好,可你要知道,到底我們和二弟才是血脈相連的兄弟。”
董氏倒抽了一口涼氣,府衙那邊已經有消息傳出來了,二太太進去,被驚堂木兩下一嚇,已是什麼都交代了。可血脈隔了一點,並不能夠成為這邊就可以害人子嗣的理由,更不能成為害人不成,如今還要去求那邊撤訟的籌碼。
甚至,董氏現在都有些不寒而栗,平日裡她和二房也一向不親近,將來老太太駕鶴西去,二房會不會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這一家子,好霸占了他們的財產呢?
她又算了一下自己這一房的積蓄,總覺著,實在是太單薄了一點,二房也未必看得上。
又有些懷疑,二房做的這些,老太太到底知不知道?還是說,其實根本就是老太太指使的?還有,大房知道嗎?她偷偷地看龐氏,麵無表情地喂老太太喝藥,自始至終,一個字沒有,再龐氏平日裡也有些清高,董氏覺著,她未必知道。
林如盛因不願意她摻和,她也知是怕她以後受老太太的磋磨,龐氏安頓好了老太太,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她便跟在她的身後,待出了院子,董氏頓住了腳步,喊住了龐氏,“大嫂!”
龐氏不待她問出來,抬起頭,看看天,歎了一口氣,“弟妹,你不必問我。說實在的,你比我命好,如今隻有兩個兒子,即便將來有了女兒,議親出閣也都是十多年以後的事了。不像我的鸞姐兒,才十二歲,正是議親的時候。”
她不由得落下淚來,董氏看她的模樣,也一陣心酸,覺得這位大嫂平日裡少言寡語,明哲保身,也是因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如今連安慰的話都不知從何說起,隻跟著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