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反而是寶玉,去送完殯回來,大衣服都沒有換,就跑進來看黛玉。紫鵑把她攔在外頭,好心道,“姑娘才好些兒了,你這又去招惹,萬一又不好了起來,可怎麼得了?”
“蠢材蠢材,這有什麼驚不驚的?我是要進去跟她說,人都有一死,今日是蓉兒媳婦,明日便是我和她……”
紫鵑一聽他這話說得大不妥當,急得要捂住他的嘴去,誰知卻被他拉開,自己就朝裡頭衝。隻見李覓,從旁邊一閃出來,攔住了寶玉的去路,“寶二爺,若再如此,姑娘可就家去了,這裡是斷然住不得的了。”
到底李覓身上帶著幾分威嚴,說的話又格外重,把寶玉給唬住了,他傻站在那裡不動,隻聽見黛玉在裡頭道,“寶二爺,敢情你歡喜誰,便叫誰都該歡喜那人不是?你是惱我沒去送她一程?”
寶玉一聽這話,那點子癡勁又上來了,一想到那樣兒個人竟然死了,心裡難過得幾滴淚落了下來,“她平日裡待你難道不好?她如今去了,就不值得你一送?”
“不去送她的人何止我一個?再我一個姑娘家,沒道理說去送她的。你心裡難過,自己找地方哭去,你彆杵在我這裡了。繕國公府的誥命也沒了,也沒見你說要去送的,同樣是女人,你怎地就不去送?”
黛玉說了這一番話,咳起來了,李覓連忙進去料理。屋裡,輕絮和秋痕等出出進進,都當寶玉是個透明人兒,他兀自傻站在那裡,被黛玉一番質問逼得胡思亂想,人有些迷糊起來。紫鵑見了嚇得不得了,連忙又拽又扯地,把他送回了他自己屋裡,問襲人道,“你也不看著緊兒一點,如今姑娘那裡忙得人仰馬翻的,你叫他過去做什麼?”
待黛玉好些了,已是翻了撚,她叫了鄭平進來吩咐他,“她還有個弟弟叫秦鐘的,聽說和饅頭庵的一個叫智能兒的關係甚好。終究那智能兒是個尼姑,兩人為世俗不容。若長此以往下去,難免會出事。你去看著點那智能兒,設個法,叫他們做一對夫妻,如此我心裡稍微安些。”
鄭平便去了,恰好秦鐘因在外染了風寒,又和智能兒偷情過甚,失於調養,臥病在床。他少不得托說是寶玉的意思,與秦業說了,請了太醫過來調養。正好又遇到了智能兒偷跑進城裡來瞧他。鄭平忙攔住了,將智能兒帶到了林家,安排住在一處下人房中,與她商議若不肯在饅頭庵裡,可在林家暫住,幫她還俗。
智能兒也是個聰慧的,連忙下拜,說肯在林家為奴。鄭平少不得把王嬤嬤叫來,將智能兒交給她,說是姑娘吩咐的,留在府上用,等頭發留起來了再說。
秦鐘這邊得了這信兒,很快就痊愈了,進賈府裡去找寶玉的時候,少不得說要給寶玉磕頭。誰知,寶玉莫名其妙,秦鐘一說起是鄭平,他便知道是誰了,心裡不由得大喜,想到她平日裡總是遠著他,誰知竟把他的朋友放在心上,如此肯幫忙,可見人對人的好也不全是說麵兒上親和便是好,也有黛玉這樣,冷麵如霜,可內心如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