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盆白海棠也難得,開得一簇簇地,約有半人高,難得的是在這樣的季節裡。黛玉看了已是很喜歡,連忙叫兩個婆子抬進來,輕絮過去,各打發了抬來的婆子們一人幾百錢。
湘雲拍著手笑道,“這下好了,林姐姐,你便是不肯結詩社也是不能了,你瞧瞧,人也全,連花也有了,大家都說結,你獨獨一人不答應,也是不可的!”
這詩社便也結起來了,隻是因黛玉不會作詩,她便自己領了社長的職位,隻監督她們作詩,並謄寫她們的詩篇,笑道,“既是寫詩,你們各自給自己取個雅稱,回頭在我這裡備錄,待你們的詩都作出來了,我幫你們各自出一部詩集,將來興許你們也都能名垂青史!”
“這使不得,我們純粹是好玩兒,你若這樣,我第一個便不作了!”吳桂珍搖頭,紅著臉道,“不如這樣,我也是不會作的,我和林妹妹一塊兒當這社長,下一社我便罰自己一個東道在我家裡,雖說我家的園子並沒這麼好,逛一逛也是使得的。”
一時,大家起雅稱,依舊是湘雲叫枕霞舊友,寶釵是蘅蕪君,探春是蕉下客,惜春是藕榭,迎春住在瀟湘館,因那裡的竹子好,寶釵便說叫“瀟湘妃子”好了,黛玉卻不肯,道,“依我看,還是綠玉仙罷,娥皇女英淚儘而亡,這兆頭不太好。”
湘雲反駁道,“林姐姐真是的,既然是要做詩翁,便是要講究個雅字,又何必在意那麼多?”
“詩翁?說出去不怕人笑話,咱們這些閨閣中人,不過是拿這個來消遣罷了,哪裡有臉稱自己是詩翁?再說了,你說林妹妹講究,難道不該麼?憑你取個好聽的名字,彆人便為了雅致非要頂個不詳的兆頭了?”吳桂珍反駁道。
湘雲氣得臉通紅,還要說,寶釵忙牽住了她笑道,“原是我的錯,沒細思量便說了這個雅稱,綠玉仙就很好,竹子彆稱綠玉,三丫頭這模樣兒可不是仙人兒一樣?”
吳桂珍家裡也有一處園子,名為宜春園,吳桂珍便說,“我就叫宜春居士好了。”
黛玉便道,“在家修行才叫居士,你怎地又成了居士了?”
吳桂珍指著惜春道,“才她與我談論佛法,我覺著佛法高深,一心想要與她學習,既然如此,我為何就叫不得宜春居士?你先彆管我,芸英和你還沒有號呢,先說一個?”
馮芸英有些為難,對探春道,“你幫我說一個?”
探春想了想,“你那馬不是叫玉獅子嗎?不如,你就叫玉獅主人好了。”
馮芸英也覺著很好,問黛玉,“你的可想好了?”
黛玉道,“我住家裡的院子叫徽音院,也不知道該取什麼號的好,依我說,我也不會作詩,要這雅稱做什麼?沒得惹人笑話。”
吳桂珍笑道,“那就徽音仙子好了。”
“已經有個仙了,又有個仙子豈不是重了?依我說,林妹妹就叫徽音妃子好了。”寶釵道。
“這個妙極,與身份也相符,就徽音妃子!”吳桂珍拍著手道,黛玉要拒,又怕她說出彆的事來,隻莫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