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紙自憐題素怨,片言誰解訴秋心。
一從陶令平章後,千古高風說到今。
眾人已是驚奇,寶玉呼道,“好詩,這是《詠菊》了,好一句‘一從陶令平章後,千古高風說到今’!”接著又看黛玉,又是一首《問菊》一揮而就,不帶任何停滯的:
欲訊秋情眾莫知,喃喃負手叩東籬。
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
圃露庭霜何寂寞,雁歸蛩病可相思?
休言舉世無談者,解語何妨片語時。
寶釵指著第二句道,“這一句問的好,真把個菊花問得無言以對了!”
李紈也說,“原說蘅蕪君的是第一,如今怕是要讓賢了,這一社的魁首是徽音妃子無疑了!”眾人均無不服。
誰知,黛玉放了筆,笑著道,“這也不是我能想出來的,殊不知一句話,‘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可見,好詩好句並非是自己想的出來的,不過是有人借這這隻手寫出來,或警醒世人,或陶冶情操,功德千古罷了!”
寶釵笑著搖頭,道,“真正你這張嘴,分明自己作出好的來了,如今又說這樣的話,難不成才也是有人冥冥中捉住了你的手作出來的?”
“自然了!”黛玉道。
但,不論如何,眾人也隻當她是自謙,她一向說了不會作詩的,連上次貴妃省親,她都沒有作,今日若不是因湘雲步步緊逼,她也未必會作出。
彆人尚可,寶玉卻如獲至寶,細細地品了一陣。
起了風,李覓要黛玉回去,偏王子騰夫人叫人送來了菱粉糕和雞油卷兒,寶玉叫黛玉用一點再過去,李覓不讓,說是才吃了不少螃蟹,這兩樣又是不好克化的,怕積了食。
一時,黛玉走了,寶玉跺腳罵道,“這婆子真正可惡,成日裡把林妹妹管頭管腳的,一副凶巴巴的,旁人也都不放在眼裡。”
湘雲便道,“前日我還聽見她在老太太麵前駁了林姐姐呢,要我啊,又不是奶嬤嬤,早攆走了,還留著做什麼?”
探春笑道,“攆?這樣的嬤嬤有什麼不好的?她把林姐姐伺候得多好,雖說常駁了林姐姐,我偏聽老太太說過,真正有排場的才是林姐姐這樣的,身邊跟個當醫女的嬤嬤,日常都管著,才能把人養得跟把水蔥兒一樣,和林姐姐比起來,我反倒覺著咱們都快被比成鄉野村婦了!”
黛玉回來,李覓重新幫她淨了手臉,又調了一碗清露叫她喝了,把身上的腥味兒才蓋了下去。她睡了一覺起來,屋裡的丫鬟們正圍著一堆瓜果在看,說是一個喚劉姥姥的村婦送來的,老太太叫人挑了些過來。
李覓便問道,“姑娘晚些時候想吃點什麼?不如叫人熬了粥,再做幾個麵點,把這新鮮瓜果炒上幾盤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