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過了晌午,宮裡夏守忠也來了,身後跟了好些小太監,捧著皇帝的賞賜。原來林醫正從林家出來,便被皇帝傳進宮裡去說了林如海的傷勢,雖說並沒有說得驚險,可皇帝也能明白林如海的那份體貼,心裡琢磨半天,道,“雖說於身子無礙,可如今坐也不能坐了,走路越發不能,成日裡隻能趴在床上,這,這算哪門子事啊?”
“回皇上的話,林大人的原話是說,‘這些年也無暇得讀些書,如今也正好,伺候不了皇上了,反而有些時間多讀書,焉知不是福氣?’”
皇帝有些嘀笑皆非,“他倒是想得開!”便是如此,賜了好些宮裡的藏書,叫夏守忠送過去,並一些俗物,不過是珠玉布帛。
眼見就到了臘月二十九,林家開始打揚塵,又換了門神、對聯、掛牌,新油了桃符,各處煥然一新。從大門,一直到正堂,沿路的門都大開著。族裡的一些人走動得頻繁,因林如海如今不便於行,便是簷哥兒出麵應酬。
賈府那邊,寶玉親自來了一趟,說是老太太問,林家這邊定哪一天請吃年酒,說今年要過來一趟,一則探望林如海,二則也過來樂一日。賈氏便定了正月初六日宴請榮國府那邊的人和林家這邊族人。
林家往年也並不在京城過年,林如海這人一向有些文人風骨,不肯與人太多應酬,又今年也實在不能了,一應的非親之故的來往也都推了。京中便有人傳出話來,說林如海如今與皇帝結了親家,便誰都瞧不起來了。
下晌午,宮裡來了旨意,明日的朝賀,特準了賈氏不必進宮,隻叫黛玉與簷哥兒進去便是了。黛玉有些驚訝,她如今實在是不好往宮裡去,無奈,旨意已經下了,自然是要去的。
次日,黛玉起來,梳妝過後,與簷哥兒一塊兒往宮裡去,臨敬門前頭,等了不少車馬轎子。林家的人上去遞了牌子,稍時,便有景安宮裡的小太監出來,行了禮,“娘娘吩咐,姑娘來了就進去!”
黛玉便與簷哥兒一塊兒下了車,又有齊國公府當家太太劉氏,領著小公爺陳錦章和兩位姑娘,與黛玉姐弟二人一路去景安宮。簷哥兒小心地扶著黛玉慢慢走著,倒是陳家的兩位姑娘,一個與黛玉一般年紀,一個年紀略小些,一路上反倒是不停地往二人這邊瞧。
待到了景安宮門口,嚴鐸連忙跑了出來,先是見過劉氏,緊接著便與黛玉賠罪,“今日實在是怠慢了姑娘,叫個不成器的出去接姑娘,瞧著就沒把姑娘服侍好!”
黛玉笑道,“您這麼說,是要攆我出宮的意思了。這大雪天裡,又是節下大日子,不知道多少事等著您,再,這道兒不好走,您也是多大歲數的人了,這麼走到宮門口,我先就要嚇死了。正經的,以後指個人去接就是了,您可彆再親自跑了!”
嚴鐸聽著心裡舒坦,雲臻與十三本在廊簷下站著,這會子看到黛玉,忙走了過來。他先是與劉氏見過,喊了聲“舅母”,又與陳家的哥兒姐兒點點頭,朝黛玉伸出手去。
黛玉將手遞給她,簷哥兒已是鬆了手,與十三勾肩搭背地走了,商量著一會兒出了宮,去看沈老先生,又說先去偏殿裡烤火喝茶烤栗子吃的話。
跨過門檻,雲臻便把手鬆了,親自領了劉氏和小公爺過去拜見榮妃。黛玉則與陳家姑娘一塊兒過去與榮妃行禮,禮畢,榮妃便指著黛玉對劉氏道,“這便是玉兒,林家姑娘,說與臻兒的。”又指著劉氏對黛玉道,“這是你們舅母,這是舅母家的兩位姑娘,南絮怕是要比你大上幾個月,南梔是要比你小了快一歲的,你領她們兩個到裡頭去玩兒去,裡頭暖和,我和你們舅母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