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麵了,真巧。就你們兩個人嗎,怎麼不回休息室啊?”
腳尖重新落回地麵,秋玹冷眼看著蹲在扶欄上的趙以歸,心裡清楚像這種單純就是為了看到混亂的人跟他講道理或是談利益合作都是不通的。他們沒有人性最起碼的道德底線,沒有同理心與共情能力,軟硬不施不會為任何事物觸動,就是個最純粹的混亂邪惡擁護者。
他們隻是想,在這個混亂瘋狂的世界裡找樂子。
“關你屁事。”秋玹從隨行空間裡摸出一碗海水,冷眼瞪著他。
“彆啊,我可不是來和你們對著乾的,嗬嗬嗬……”求和似的舉起雙手彰顯自己沒有惡意,趙以歸仍然蹲在護欄上,在麵對兩人之時甚至沒有擺出絲毫防禦戒備的動作來。
“我隻是想來問問,對於分數交易,你們有興趣嗎?”
這回沒等秋玹回話,身邊秦九淵就上前一步冷肅著神情厲聲道:“沒有,快滾。”
“好好好,你先彆生氣,要知道我就隻是想來求和而已。”他擺擺手笑了笑,在對方愈發陰冷的視線中跳下欄杆做出一副離開的動作。“對了,我最後再一句話,完就滾,很快的。”
“你要知道,生命時而堅強時而脆弱,但是你知道——要讓一個人完全放棄求生的渴望選擇自殺隻需要多少時間嗎?”
“有時候毀掉一個人,就隻需要一個糟糕的時刻就夠了。”
趙以歸笑得露出了牙齦,這句話時明明是同時麵向他們所站立的方向,但秋玹清楚,這句話就是在對著她的。
是阿珂爾,岩哥,還是……茹茹?
她猛地沉下了神情,將手中的朗姆酒瓶往秦九淵手裡一塞,道:“我突然有點事我先回休息室一趟!”
“等……”男人握著瓶身還沒反應過來,那道身影就一溜煙跑遠消失在視野。他無奈撇撇嘴,將那句未脫口的“心點”給咽了回去。
不會,應該不會,阿珂爾既然在船上生活了那麼久就應該也算是船員的範疇,顧忌到規則趙以歸不會對她下手。而茹茹……在分數任務裡茹茹剛回來時確實是臉色慘白一言不發,但那時候趙以歸也參加了遊戲並全程坐在會議室等待,不可能參與其中,而且再怎麼樣他難道還能夠預料到他們會觸發這種遊戲並且正好抽中茹茹嗎?
冷靜點冷靜點。秋玹在零星幾個饒船艙裡奔跑著,不知是因為劇烈跑動還是心中的猜忌額上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彆上趙以歸的套。她這樣對自己道,像他那種極其喜歡製造混亂與玩弄人性的人最擅長的就是這種語言陷阱,不定什麼自殺毀掉之類的隻是依據之前她與阿珂爾的相處來詐她的。
在心裡這麼和自己著,但是一直在無聲尖叫的危險感應卻在腦中顯現著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秋玹一把推開自己組休息室的大門,力道之響將唯一坐在沙發裡的老梁給驚了一瞬。
“你搞什麼?”
“你看見茹茹了嗎?茹茹,就是那個新人,看上去挺靦腆的那個女孩子!”
“哦哦我知道她,好像一回來就回去睡覺了啊,不是很清楚,但是沒出過門就是了。”老梁皺眉回憶了一瞬,這麼道。
於是秋玹又往裡走去通鋪房間的門前,在推門前還給自己做了一個心理準備,大概預想了一下一進門一具吊著翻白眼的女屍就直接跟她對上眼。她深吸口氣,慢慢推開了門。
不大的房間裡,一個人影側躺在她的那張床位上,看上去就像是睡熟聊模樣。
以防萬一她握著子母刀,輕手輕腳地繞到那張床鋪跟前,在昏暗的光線下勉強辨認出了茹茹的臉。少女臉色看上去還是有些差,但比起剛回到會議室時慘白如鬼的麵色還是好了太多。她籠在被子底下的胸腔以平緩的呼吸間隔輕微起伏著,確實是睡熟聊樣子。
秋玹倒不至於狗到在這個時候把她弄醒讓她告訴自己來龍去脈,輕歎一口氣,她又如來時那般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給睡夢中的人掩上了門扉。
“怎麼樣?”見她出來,老梁吸了口像雪茄一樣的不知道什麼玩意,坐在沙發上翹著腳看她。
“你能不能彆在這抽煙。”秋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在對方“抽煙是什麼?”的疑惑中點零他手中燃起的煙草。“真的,你對那個趙以歸,怎麼看?”
還算是看得起這個隊友,在一番思索下老梁還是掐滅了手中的星火,摸摸下巴想了想。
“趙以歸嗎……其實見得多了你就會發現,幾乎每一批行刑官裡都會出這麼樣一個人。就像你們那邊的,叫什麼,生反社會人格?總之就是這麼個意思,乾我們這活的,哪個沒有點心理變態?都習以為常了。”
“這樣啊。對了,幫我個忙看一下茹茹。她現在在睡覺等她醒了彆讓她出去,就是我的,行嗎?”
“知道了。”
“謝了。”
這麼著,她走出休息室想要再去試試能不能找到白禾溪他們,就見一在心中這樣念叨著,下一秒甲板上就傳來一陣喧鬨聲響。
趴在護欄上向下望去,發現站在人群當中的卻是趙以歸那張詭笑的麵龐,柳青躲在白禾溪身後瑟縮著。精致漂亮到不可思議的男人同樣對著趙以歸“嘻嘻嘻”的笑著,但秋玹總覺得在此刻白禾溪是真正意義上的生氣了。
人們圍在一起好像是在參加型分數任務,隻是不知道趙以歸怎麼那麼閒上一場剛結束就出去跑任務了。隨後,一個穿白袍的看上去像是主場饒瘋人邁著碎步踏進來,見到這幅對峙的場景開始大聲詢問著發生了什麼。
“嗨呀,沒什麼事,大家鬨著玩呢。”“就是就是。”
似乎是對那瘋人極其忌憚,很快有行刑官站出來打圓場,也有相當一部分伸手去拉對峙著的趙以歸與白禾溪,口中不住勸道:“算了算了。”
“不哦,這件事還沒完。”白禾溪十分好脾氣笑嘻嘻地任人群拉開,隻是一雙眼尾上挑的眼睛始終穿過人群牢牢釘在趙以歸身上。“你對青青做過的事情,對……做過的事,我會一件一件的、加倍、奉還到你身上。”
到最後,白禾溪仿佛一直在上翹著的嘴角徹底拉了下來,獨身佇立於人群的拉扯中卻氣如不可撼動的巍峨山脈。在那一瞬間秋玹仿佛在他身上看見了蒼梧昔日力撼千軍的氣魄,那是在他嬉笑不靠譜外表之下真正屬於臨淵副會長的氣概。